我是先念法律再去国外转念心理学的，我当时的困扰现在应该还会有人碰到，所以写出来提供青年朋友参考。
中国人一向讲求孝顺，孝道最重要的就是顺从父母的意愿，所以我们从小就被灌输要听从父母的话，我也一直能配合父母的意思。但是在我考上台大法律系后，开始发现如果顺从父母意思，自己就会很不快乐。当时台湾的司法不独立，是统治者的工具，我不想念，但是一方面家里不允许，另一方面大环境也不允许，很多研究所招生简章上白纸黑字写明“非本科系不得报考”，尤其是当时念文法科的被视为二等公民，好像聪明才智输理工科的一等，所以要在台湾转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此我开始计划出国留学，到国外转行，不过心中很犹豫，不敢忤逆父母的意思。
幸好在大三时碰到一位好老师，他刚从哥伦比亚大学回国，思想新颖，他告诉我们走自己的路很辛苦，但是很快乐，因为能做自己的主人。他说父母比我们年长，理论上说，会比我们早过世，一旦你顺从的对象不在了，你的后半辈子该怎么办呢？人到中年再改行很辛苦，尤其人有因循苟且的本性，成了家就有家累，一发不敢放手一搏，最后便得过且过的虚度一生，临死才来后悔。他劝我们不要到老了才痛恨自己当年没有勇气，误了自己的才华。他的话有如当头棒喝，所以我大学一毕业立刻赴美留学，到一个学术自由的国家追求自己的理想。
初到美国时，因为转系无法拿助教奖学金，只好去做一小时2.65美元最低工资的工读生，负责打扫动物实验室。感恩节，圣诞节时，美国同学都回家过节了，中国同学无处可去，所以仍然来校读书。
当我去喂动物时，我会顺便喂一下别人的动物，也顺手清洗一下别人的笼子，因为我母亲总是告诫我们不要爱惜劳力，手伸出来多做一下对自己并没有损失，多做多学，勤劳才会成功。没想到有位教授因为担心假期动物没人喂，亲自来学校查看，他发现动物安好一切干净，便暗中注意，发现是我做的，而且没有计较报酬，自动帮别人把该做的事做好，便把我找去，告诉我可以给我奖学金，包括减免学费。因此，我便在心理所安心的念下去。这个对我印象很好的老师，常额外教我念书之道及做实验的诀窍，所以我四年就顺利毕业拿到博士学位。
这一切，不过是我当时的记得母亲的教诲，举手之劳多做了一点事而已。所人生事很难讲，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做的事，往往比正式场合的表现对你的影响更深。做人要讲求表里一致，诚实在对待自己和别人，这包括诚实的检视自己内心的兴趣，不计世俗的代价，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