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发现】 那些我们不了解的“自己”
千宛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丈夫经常打得她鼻青脸肿,没办法上班。奇怪的是,丈夫每次打她,导火索都是为了她当年结婚没有嫁妆。每次的模式都是:丈夫很生气地提起嫁妆,千宛稍一还嘴,丈夫抬手就打。 有一次,两人开开心心出去散步,路过酒店,看到门口站着一对迎宾的新人,丈夫又提起“嫁妆”:“那个新娘子娘家一定给了很多陪嫁,可是你呢?你一分钱嫁妆都没有。”千宛顶了丈夫一句,两人又吵起来,丈夫当场动起手来,两人乘兴出门,败兴回家。 千宛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会突然为了几年前的事情找茬打她?家里气氛冷冰冰的。公婆前不久来帮忙带孩子,看到儿子动手打她,居然不劝,躲进自己的房间。千宛回到家,感觉自己像踏入别人家的陌生人。为了避免尴尬,每天晚上吃完晚饭,她赶紧带着孩子躲进自己房间,闭门不出,公公婆婆对她的回避恐怕心知肚明,也关在房间里看电视,双方隔阂越来越深。 白天上班,千宛异常挂念孩子,时不时打电话回家:孩子药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吃饱,衣服有没有穿好,出去玩有没有带玩具。她说:“公公婆婆年纪大,又没什么感情,哪有我细心,肯定照顾不好孩子。” 内外交困、心力交瘁的千宛坐在心理咨询室里,抱着靠垫,把两块靠垫都哭湿了。
回溯过去,受虐、被排斥印象最深 今天心理研究院心理咨询师刘平超让千宛填写一张“九宫图”,将成长历程中印象最深的九件事和自己的感受,按发生的顺序写下来。在九宫图中,越是早年发生的生活事件,越是重点。 千宛写下第一个生活事件:四岁时,妈妈生下弟弟,对我说,小弟弟来了,妈妈就不要你了。我跑到门外,蹲在走廊上哭,虽然妈妈后来说是开玩笑,笑我是傻丫头,我还是感到很伤心。 接下来还有:从老家到城里上小学,不会讲普通话,感到很自卑,被同学们排斥,拼命学讲普通话,有一次觉得很有把握,鼓足勇气发言,没想到被老师狠狠批评了,吓坏了;学会了普通话,还代表班级参加朗诵比赛得奖,把家乡话忘得一干二净,感到被认可、自豪;初中毕业,为了照顾生病的爸爸,选择了本地一所职专,每天放学赶到医院,很委屈,很无奈…… 刘老师说,千宛印象最深的大部分都是被排斥、被抛弃的事件。这些事件引发的情绪从来没有被认可、接纳,所以它们始终没有离开过千宛,始终存在她的内心。像妈妈开的那句玩笑,对千宛来说简直感到世界都崩溃了,但妈妈没有予以重视,只是解释、调侃一下,她的情绪没有得到足够的安抚。 人们早年的经验,会形成负面情绪,这些情绪经过一些生活事件,再次被证实之后,就形成一种心理自动化模式,以后一遇到事情,负性的自动联想就出现了。刘平超说,“九宫图”的方法,可以帮助我们寻找千宛过去事件和负性自动联想的关系。千宛经历的事件,令她从小觉得自己是被虐待、不被重视的,这变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人生模式。她越害怕被公婆排斥,被丈夫抛弃,公婆、丈夫的言行,在她眼里就越像是在排斥、嫌弃她。
以假带真,第一次感到婆婆的关怀 改变不了别人,但是可以改变自己。“自己只要改变一点点,你会发现对方会有很大的改变。”刘老师给千宛布置了第一个作业:从现在开始,放下对孩子的担心,完全信任你的公婆。只要孩子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你绝不要打电话;要打也可以,绝不提孩子,只关心公婆:你们吃饭了没有?你们别太辛苦了。 第二个作业是讨好公婆。隔几天就买些公公婆婆爱吃的食物,告诉他们,这是自己特意为他们买的。 公婆是北方人,千宛买好了他们爱吃的卤料,“这是我特意为你们买的”,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她拐了个弯,教孩子拿给婆婆,告诉婆婆说:“奶奶,妈妈买给你吃的。”多亏孩子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千宛有一天中午忍不住悄悄溜回家,探头一看,公公婆婆睡在两边,孩子躺在中间睡得正香,婆婆半睡半醒地给孩子打着扇子。这个非常温馨的场面,让千宛心里万分感动,她轻轻把门带上,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从那以后,她从心里完全把孩子交给了公婆。 不过一星期,千宛发现,婆婆看她的眼神有了笑意,嘴角也不像她以前老觉得的那样向下撇。饭桌上,大家开始有了些交谈。婆婆做的饭菜,吃到嘴里,她发现其实挺好吃的。“这就是以假带真吗?”千宛感到既纳闷又有意思,“自己稍做改变,婆婆的态度、家里的气氛就改变了这么多……” 千宛第一次战胜了自己的负性自动联想。
丈夫纠缠嫁妆是为她抱不平 千宛的同事、好友都指责千宛的丈夫有问题、偏执。千宛说,丈夫原来并不打她,婚后几年夫妻感情挺好。丈夫也从没计较过钱的事,有一年妈妈治病钱不够,丈夫还把手头仅有的几万元都拿出来,让她拿回娘家。 那么,丈夫是什么时候开始打她,导火索又是什么呢?刘老师让千宛回忆一下。千宛第一次挨打,是弟弟婚礼那天晚上。弟弟的婚礼办得非常风光,千宛的父母把“老本”十几万元都贡献出来,资助她弟弟买房、装修,举办婚宴。回家路上,丈夫对千宛的娘家很不满:“你爸妈原来这么有钱,你当时怎么都没嫁妆?”千宛当年婚礼办得很简朴,娘家也确实没给嫁妆,可是,“你娶的是我,又不是娶嫁妆,”千宛心想。丈夫却越说怨气越大,“你看,你那些同学嫁妆都很丰厚,我家堂姐妹出嫁,个个都准备了很多陪嫁,就你家这么抠门,一分钱嫁妆都没给你!”千宛听丈夫一路计较嫁妆,很生气,顶撞丈夫:“你娶老婆是想要陪嫁的话,你当年就瞪大眼睛找对人嘛!自己有本事,为什么要靠老婆陪嫁!”丈夫火冒三丈,第一次给了她一巴掌。 这几年,千宛娘家大事小事,都靠千宛两口子。千宛的弟弟在家什么事都不管,无论什么事,爸爸妈妈习惯给千宛打电话,让两口子去处理,千宛的丈夫常常帮忙跑腿,这个女婿比儿子还顶用。 刘老师告诉千宛,她的丈夫和她纠缠嫁妆问题,潜意识里可能是为妻子和自己的价值没有被娘家认可而感到不平,在他心目中,“嫁妆”可能是“价值”的一个象征,一个衡量标准。千宛的丈夫知道妻子曾为家庭牺牲了前途,付出了许多,当他从千宛的弟弟结婚这件事上感受到千宛的父母对待姐弟巨大的落差时,他深为千宛的娘家没有看到、认可妻子的价值而感到愤怒、生气,内心失去平衡。当然,他自己并没察觉怒气是因何而来,更不懂得表达和释放情感。所以,当妻子为娘家辩解时,他把这股怒气撒到了千宛身上。要不然,为什么在弟弟婚礼之前,丈夫从没提过嫁妆的事,而从那之后,隔三岔五就斤斤计较一番呢? 其实,丈夫是在乎、爱她的,当他耿耿于怀,“你娘家真不像话,一分钱嫁妆都没给你”时,不是在指责她,而是在为她抱怨她的父母偏心眼。 听完刘老师一番分析,千宛觉得有道理,原来让自己深感绝望的家庭暴力换个角度看,竟有这么好的解释。站在这个角度,她不但对以前的“挨打”一下子释然了,而且当丈夫再“指责”她没嫁妆时,她也不再还击、争辩,而她的态度转变之后,丈夫也没再打她了。千宛又一次战胜了自己的负性联想。 刘平超说,人们面对任何事情,都需要自我检视想法、看法,然后试试换个角度,是能打破“习惯成自然”的负性自动联想。
——摘自《厦门晚报》福落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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