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新闻      心理      情商      测试      会所      器械      加盟      关于我们
 
 
刘慧的BLOG
昵称:刘慧
用户菜单
给我留言   加入好友
 发短消息   个人资料
我的栏目
无博客分类
标题搜索
  
我的存档
最新日志
·过客
·年华、是谁手中跌落的...
·如果,我能再做一回小...
·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
最新评论
最新来客
 啊啊啊啊啊
我的好友
 啊啊啊啊啊
数据统计
 访问量:
 博文数:
 创建时间:
 更新时间:
 
 
 
《樱夜之舞》7.高木葵
发表者:  时间:2010-02-19 20:06:28    
 

——缪斯女神的宠儿,他有着让人无声哭泣的力量

  傍晚的时候,我乘船回到了郁金,然后按照景给我的地址一路找到了薰国国立大学。在这个种满了栀子花的校园里,我嗅着那扑鼻的花香,感受到夕照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很惆怅也很悠然的样子,一路寻到了那间隐在苍松翠柏间的琴房。

  铁皮门上有着斑驳的锈色,仿佛生长着许多的故事。

  我轻轻地推开那扇门,于是看到一个长长的阶梯教室,走进去眼前骤然一暗,房间的纵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舞台,舞台一侧有一台有着原木的深黯颜色的钢琴,舞台的顶部有一盏孤独的聚光灯,颜色昏黄,窗子上挂着很厚的窗帘,一切都如梦幻一般。

  景正立在聚光灯下,优雅地演奏着一首很好听的小提琴曲。我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泛起一丝很不真实的感觉。在这样一间充满了回忆味道的小琴房中,在这样昏黄的光线下,外面的天空仿佛很遥远了。而这样一个优雅的帅哥正在演奏一曲说不出名字,却让人有许多遐想的乐曲。

  隐隐地,我感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时光破碎的口袋中。

  演奏完一曲,景看到我像个布偶一样立在阶梯教室的入口处。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淡淡地笑了:“你来了,为什么不喊我?”随即他又喃喃地说,“也有过一个女孩,就是立在你现在站立的位子上,就是从那一刻起,我们许多人都被卷到了一起,一起快乐,也一起悲伤。”

  他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招手让我到他身边去。

  我一级一级地走下那些潮湿微冷的台阶,然后踏上了舞台。不敢讲话,因为怕一讲话就会让所有的感觉都消失。

  景拿出一张金色的卡片递给我:“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来,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是国立电影资料馆的贵宾卡,有了这张卡片,你可以观看所有的影片,也可以参考馆内所有的资料,馆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随时准备为你服务。”

  “你怎么会给我一张这样珍贵的卡片?”

  “你错了,这份礼物并不是我送给你的,我只是代人转交。”

  “那个人是?”

  “薰国的皇帝陛下,高木桐。”

  我整个人惊住了,皇帝陛下为什么要送我这样一张卡片呢,而且还是为了感谢我?我做了什么事让这位据说集高贵、传统、美貌、智慧和傲气于一身的男人这样用心呢?

  “小童,你不要吃惊。桐,他非常非常喜欢你制作的那个十分钟的电影短片。他说你的那个故事教会了他走路,原本,他一直苦恼着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现在已经很坚定了。”

  我联想到中午的时候听到的那个令人震惊的故事,隐隐地感到如果景这样说,那么我的那个十分钟的片子也许与高木桐现在的行为有些联系。这让我更加无措了。

  “可是、可是、我、我拍的是景老师您的故事啊。”

  景听了我的话,嘴角牵动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笑了:“这个故事的确是我的,可是,更是桐的,也许还是许多许多人的。因为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有着自己想要相信和坚持的东西。我不想再多讲了,你已经制作了那个故事,你所知道的事情,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少。”

  我怔怔地握着代表皇权的金色的卡片,望着颜色迷离的寂静的琴房,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得满满的。

  一定有一些动人的故事在这里发生。那里有景,有桐,还有一些拥有着自己信仰的人们。那个故事对我来说也许非常遥远。

  也许结束了,也许还在继续。

  夜很深很深的时候,我手中握着一张微微闪烁着光芒的金卡轻轻叩响了樱夜辰房间的门。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辰的房间,因为在我的心中,辰的一切对于我都是非常美好甚至很神圣的,我宁愿遥遥地望着他的一切,不想惊动一丝一毫。

  可是因为景的那些让我感到很神秘也很感动的话,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向辰来问询和求证。

  “我是小童,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门没有锁。”很快,他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伸手推开了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咦,这就是辰的卧房吗?米白的色调,还有一些暗褐色点缀其中,一点也不烦琐,简洁大方,仿佛只看一眼就了解了它的所有。可是那份简洁中,又有着淡淡的优雅的味道在其中。

  “你在哪里?”我立在白色的波斯尼亚长毛方毯上,左望右望找不到辰,心想他是不是去了卫生间。

  “你的眼神很成问题,我就在这里。”

  我连忙扭头循声望去,眼前的一幕令我顿时呆住了。

  房间的一侧有一面巨大的窗子,窗子下有延伸出来的窗沿,那里被构造成了卧椅,上面铺着厚厚的雪白的长毛毯,两侧窗帘是海蓝色的轻纱,窗外吹来阵阵晚风,窗帘也随风泛起轻轻的波纹。那一窗的夜空,盈满了点点的星辰,柔和雅致得仿佛梦幻一般,映得卧室里两盏开着的壁灯失去了光芒。辰正闲逸地卧坐在长毯上,膝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仿佛已融在了淡淡的夜空中。

  难怪我会看不到。他与夜空是那样的契合,就像最耀眼的星辰一样。

  “你怎么傻站在那里不讲话?找我有什么事?”

  听了他的话,我一下子从花痴状态中跳出来,走到窗边,带着点艳羡地说:“我没想到你会坐在窗沿上。你真会享福,坐在这里一定很舒服是不是?”

  他笑了,挪开身体,留出一块空地:“是啊,要不要来坐一下?”

  “我,可以吗?”

  他点点头。我开心不已,坐在窗沿上,脱下鞋子,像辰一样把双脚放在宽宽厚厚的毯子上。好舒服。我再向窗外望去,奇异地发现自己居然离夜空那样近,仿佛整个人都坐在满是星星的夜空里,所有暗蓝色的美好都触手可及。

  辰歪着身子斜靠着窗子,脸上有着慵懒的表情。那一刻他太像一个气质迷离的动漫帅哥了。

  “怎么不讲话?”他不解地问。我连忙整理好自己被他蛊惑的心灵,笑嘻嘻地说:“和你一样,光忙着享受这夜空了。喂,我好像第一次弄懂你为什么叫樱夜辰了。”

  他挑挑眉毛:“在研究我吗?说来听听。”

  “因为你住的房子里有这样的一个窗子,这样的一个窗子有这样的一个窗沿,在这样一个星辰满空的夜晚里你这样子坐在窗沿上,就像是一颗从夜空中掉下来的星星。所以,你叫樱夜辰。”

  他失笑,揽着膝头坐起身子,更近地看着我:“有夜和辰了,那樱在哪里?”

  我想我一定是中什么邪蛊了,居然也探头更近地看着他:“樱呢?是你的嘴唇啊,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嘴唇就是樱花花瓣的颜色吗?”

  老天,我说了什么啊!这句带着暧昧气息的话一出口我就一下子惊醒过来了,看着辰那张有些错愕的脸,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不自觉地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窗沿上掉了下去。哎哟,我的屁股摔得好痛。

  “喂,你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我翻身爬上了窗沿,一脸狼狈不堪的表情。

  樱夜辰身子靠在窗上哈哈地笑了起来,还好,他应该没太在意我刚刚说出的那句话。我一把抓过他看的书:“喂,你在看什么?”

  “阿拉伯文。”

  “哦哦,曲里拐弯的,好难懂的样子。咦,你的衬衫颜色真漂亮。”

  “是吗?它是白色的。”

  “对……嘛,白色最漂亮了。我最喜欢V字领的衣服了,真希望自己也有机会穿。”老天啊,我都是在讲什么跟什么啊。

  “小童,你到底找我来有什么事?怎么一直在讲乱七八糟的话。”

  哦,可不是吗?我还真是个混乱的家伙。

  “我,那个……”老天,我是来干什么来着,怎么一看到夜色中的他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今天,景向我要了你的电话,他约你了吗?”

  “对呀对呀,我就是要来和你讲景的事。”他的话终于让我找到了北,“你知道吗,他约我去了国立大学的小琴房,还代表皇帝,就是高木桐向我表示了感谢,送了我这个东西。”我向他晃晃手中的金卡,“然后他又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好像是我无意中撞进了他和桐的故事里呢,你知道那是什么故事吗?”

他听了我的话,表情凝重了起来,合上手中厚厚的书,过了好一阵才开口:“我知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的电影小片会让整个薰宫都不安吧。事实上,那是因为桐曾经爱过一个女孩,他们几乎结了婚,可是终于还是分手了,不是因为不相爱,而是太相爱了。”

  我摇摇头:“我不懂,太相爱为什么要分手呢?”

  “太相爱就会更珍惜对方,不愿对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真的会有这样的感情?”

  “有的。你不要再追究那个故事了,在薰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故事,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提起。”

  虽然心中还是充满了好奇,可是既然是他不让我再追究那个故事,我就不会再问。转动着手中的小卡片,看着它发出金光闪闪的光芒,我喃喃地说:“那么,你相信吗?相信爱一个人就会不愿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相信啊,我身边一直有这样的故事在发生。”他笑笑,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

  那么,你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终于没有问出那句已到了嘴边上的话,我不可以要求的这么多。不行,不能再走得更近了。

  一下子从窗沿上蹦了下来,我大叫着:“我困了,去睡觉,你不要看那些阿拉伯人的东西看太晚哦。”然后就一溜烟地冲出了他的房间。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就在那个夜晚,它几乎要不安分地从心底冲出来。可是我知道不行,我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我已拥有一个夜晚的美好。

  夜空中落下的星辰。

  樱花般的嘴唇。

  我必须知足,不可以太贪婪了。

  因为没有睡好觉,我一大清早就晕头晕脑地哈欠连天。

  樱夜妈妈冷眼看我,司机大叔一脸的担忧,只差没问我要不要请假了。

  总不好在樱夜妈妈眼皮底下大张旗鼓地睡觉,我只好硬撑着,不让眼皮落下来。等到上了校轮,我立刻寻了处安静的小旮旯,趴在船舷的栏杆上就睡。这其间思思前前后后地找了我N次,没有找到我,大惊小怪地以为我逃学了。

  我只是睡着了。

  当我一觉醒来,居然发现校轮早已泊入了酷比的港湾,海风轻轻地吹,船上空无一人。

  我拍着额头发呆,望着飘飘荡荡的甲板,以为自己掉到了什么神秘岛的探险之旅中。直到一只好心的海鸟低空飞翔,落到我的头上,企图用它那只红红的喙咬我的鼻子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抬腕一看,十点十分。老天啊,大上午已经过了一半。

  我连忙跳下校轮,飞奔上月牙锁海岸,心中狂喊一定一定不要错过了班导师的课,她现在看我一副红眉毛绿眼睛的样子,我这次迟到,只怕会被她冠以诸如图谋危害电影班的安定团结之类的罪名,我可受用不起。

  奔过九十九级长梯,我咬咬牙,决定为了争取时间,横穿有着酷比绿里之美誉的那一大片草坪。脱下鞋子,一左一右地拎到手中,把书包用力地甩到身后,我光着脚踏上了绿茸茸的草坪,一路狂奔。

  一溜烟地奔过草坪,艺术楼已遥遥在望。我扔下鞋子,胡乱地蹬上脚,沿着花岗石铺成的碎石甬路继续奔跑。

  咦,左侧的长椅上好像躺着一个人。是公然逃课的学生吗?太嚣张了吧。

  这个嚣张的影像在我的眼前只是一闪即逝。我飞一般地从那长椅旁跑过。

  “童——小——童。希望我没有叫错。”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我一惊,身子像踩了刹车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长发狼狈地回归到肩头、脸上。

  循声扭回头。我只看见一条背对着我的奶白色的长椅,青青草地之上,孤单地立着。

  “谁在喊我?”我张望着空空如也的校园。

  “我。”

  伴随着那个声音,一个穿着酷比校服的男生从长椅上坐了起来。虽然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可是我感到有种奇异的温暖的力量逼了过来,就像是密密的树林中筛进来的阳光。

  “光着脚在我面前奔跑了那么久,却无视我的存在,集美丽和活力于一身,传说中酷比的新进社员,以最快的速度跃身成为酷比形象代言人,就是你吗?童——小——童。”

  “是我啊,怎样?你是谁啊?干吗叫我?”我诧异地望着这个只把一部分后背给我看就已是光华无比的男生。

  “我只是去北冰洋度假散个心,一回来耳朵里就被人填得满满的,大家都在对我讲童小童怎样怎样,而你居然和我第一次见面就无视我,你说我该爽还是不爽?”

  去北冰洋散心,莫非他是……

  “你也一直是用后背和我讲话,你说我该爽还是不爽?”

  “讲得好。”这个男生悠然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瘦瘦高高的个子,所有的风好像都在讨好他,轻轻地吹拂着那身干净清爽的白衬衫。他双手袖在裤袋里,转过身来,“我是高木葵。在你第一天入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同班同学了。”

  真的是高木葵,那个思思口中薰国的全民偶像。

  离岛口中任意妄为的家伙。

  那个最后一排靠窗座位的主人。

  缪斯女神的宠儿,有着让人无声哭泣的力量……

他,还真是一个集光华于一身的男孩,身材修长,有着墨一般乌黑的头发,同样乌亮的眉毛,皎白得像月亮一般的脸庞,五官清晰,居然是可以用明艳华美来形容的。他绕过长椅,走到了我的身边,垂下眼睫毛看我,纯黑的眼瞳中有着阳光一般的华彩。

  这家伙,全身散发着有如太阳般的气息。高木葵,那是一个太合适他的名字。

  “认识你很高兴。”

  “我、我也是。”

  他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真是一点也没让我失望啊,看看你这凌乱的头发,黯淡无光的肤色,布满血丝的眼睛,苍白的嘴唇,还有活像是刚从土堆里钻出来的样子,那,”他从我的头上捡出一根枯草,“好像连卖身契都签了。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喂,多说几句排比不见得你就是莎士比亚了。”我讨厌他说话时那种似嘲非嘲的腔调,不打算理他,转身就走。

  “喂,同学,我可是为了等你在这个长椅上坐了三个多小时了,你这样子转身就走会不会太伤人了?哗,心都碎了。”

  “你,为了等我,在这里?”我吃惊地大叫。

  他无所谓地甩甩头:“可不是吗?那些小子说你每天都从这边过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是知道我在等还是怎么样啊,居然来这么晚。我都快睡着了。”

  “喂,葵同学,你太抬举我了吧,你为什么要等我?”

  “嗯,理由就是没见你面的时候我对你是一听钟情,于是就特别地想知道是不是看到你会一见钟情。”

  这个缪斯女神的宠儿怎么讲话这个腔调,和他那光华无限的姿容太不搭调了吧。他该像花泽类那样,酷酷地来一句:我对别人的事情没兴趣。或者像道明寺一样,大叫着:道歉有用的话叫警察干吗。再次也不能输过离岛:你必须求我。

  可是我搜索脑中那些类型化的帅哥,发现只有一个和他勉强可以靠上边儿,战神零:我是很智慧的直立行走的某某器官。

  于是我强笑着说:“呵呵,那你一定很失望了对吧,我好像刚从土里钻出来,又刚刚在你面前不太雅观地赤足了那么一下。”

  没想到他一把揽住了我的肩头:“不会,我已经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脑筋短路中:“咳,葵同学,请给一见钟情下个定义。”

  “很简单,我喜欢你。”

  “啪。”我的脑筋在那一刻彻底断掉了。我只不过是没睡好觉,然后在校轮上睡过了头,然后就没型没款地狂奔以避免迟到,怎么就一下子撞上有人和我示爱了呢?

  而且我撞上的人,还是薰国的排位第三的大众偶像。

  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阅读(898)  评论(2)  阅读全文   
《樱夜之舞》6.独身皇帝
发表者:  时间:2010-01-31 11:19:04    
 

——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有着自己的

  想要相信和坚持的东西

  我醒来的时候感到眼前的阳光灼烈如箭。

  一个人正在用力地捶打着我的胸口为我进行急救,好痛。我皱紧了眉头。

  那个人,他被包裹在阳光里面,仿佛全身都会散发光芒。他一下一下用力地捶打着我,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填满了那个空间。

  “不,不要,好痛啊。”我喃喃地说着,随后用力地咳了起来。那咳声是直达五脏六腑的。他终于放开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他裸着前胸,那胸前竟然有一大片灼烧过的痕迹,留下了巨大的疤痕。

  凛冽的光芒之下,像被野火烧过的土地。

  这个人是谁呢?

  很快,他俯身抱起了我,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他的脸。没有了艺术眼镜,这张脸是无比帅气的,长长的睫毛下,那一抹清澈,一尘不染。

  我记起这张面孔叫做高木梓。高木梓,救了我的命。

  难怪他一直穿着高领衫,原来是有这样巨大的一块疤痕,为了救我他让他的伤疤就这样展现在青天白日之下吗?

  谢谢你,真的感谢你。

  可是他的胸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块巨大的伤疤呢?

  我住进了医院,不是因为溺水,而是因为我那条左臂。大夫对我说,如果我不尽快治疗,它没准会废掉。我吓得噤了声,一路由着他们安置我。

“这种赌也可以打吗?”樱夜辰望见我迎头就是一通教训,“你脑子注水了吗,还是活得太舒服了?生命是用来开玩笑的吗?早知道你这样,我一定不会把那个又脏又臭的你带回家。”

  怒气在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真是好看,于是我由着他骂,只是呵呵傻笑。当他发火发到了一个段落之后,我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泪水冲出眼眶,我紧紧地搂住了他:“对不起,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发誓再也不犯这样的错了。你知道吗?就在我快失去力气的时候,我是一直一直地想着你才没有倒下的。”

  他整个人呆愣住,终于无奈地抱住了我的肩背。

  “不许再有下次了。”

  我用力地点头。当然不会有下次,那是恐怖得可以把我从他身边拉开的事,我再也不要做了。

  后来,他又问我:“你的左臂是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断了呢?”

  “就是不小心,不小心给弄断的。”我打着马虎眼,不想再提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芦柴棒吗,说弄断就弄断。”辰一点也不满意我的答案。

  嘿嘿嘿,我一直傻笑着。不说就是不说。这么小的年纪就伤痕累累是没错的,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在云上。

  梓一放学就到医院来看我,他只是静静地立在窗边,脸上架着艺术眼镜,一身雪白的衣服,脸上永远是清澈无比的微笑。回想起遇险那天,他赤膊立在无比雪亮的阳光下,胸口一片巨大的灼烧过的疤痕,我心中满是问题。可是面对他,我一个字都没有提。我想,就像是我那条伤臂一样,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提起的过往。他一力地藏着他的伤口,我干吗还残忍地伸手扒开呢?

  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他胸口上的疤痕是丑陋的,因为那是我重获生命后捕捉到的最初的影像。我会用感恩的心记住所有。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梓立在窗口向下望,突然挥动手臂让我到他身边。我好奇地走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看。于是,我看到淡淡的晚霞中,一个银发帅哥卓尔不群地立在医院的大草坪前,正向我的病房方向张望着。

  咦?离岛怎么来了?

  “他站多久了?”我问梓。梓指指自己,又指了指离岛。

  “什么,他和你一起来的。那么久啦,他干吗不上来啊?”

  梓微笑,不回答我。

  我一路小跑着奔出病房,又被护士小姐押了回来,她为我固定好手臂才允许我下楼去。

  “喂,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吊着胳膊,笑嘻嘻地向离岛走近。他长得真高啊,我得仰头看他了。

  他双手袖在口袋里,垂着脑袋,一副忏悔的表情,看都不敢看我。这大男生,真是所有情绪都在一张脸上。那一刻因为他可爱的表情我一下子就原谅了他,伸出没有伤的右臂,我一下子挽住了他:“我们到那边去坐好吗?你好像站了好久好久了,不累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坐在休闲的凉椅上,他望着我的伤臂:“伤得很严重吗?”

  “不会,养一养就好了啊。哎,要不是这手臂,我都不用住院。真的,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对不起。我其实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你横穿公海。”

  “我知道。打赌其实就是赌一口气,我们两个都是很不成熟的家伙,才会打那种赌。呵呵,把它忘了吧。”

  “不,我不会忘的。”他的声音突然沉重了起来。我好奇地望着他,只见他目光望向远处的夕阳,一脸寂寥的表情。

  “离岛……”

  “我确实是个很不成熟的家伙。没理由地恨你,找你的麻烦,想让你难堪,甚至想把你从班级里赶出去。说到底,是因为你长得太像她了,太像我从前的一个同学。”

  因为樱夜舞他才会恨我?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樱夜舞油画般的脸孔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是一个高贵的、优雅的女孩,为什么离岛会恨她呢?

  “那个女孩叫做樱夜舞,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实在是太完美了,没有人不欣赏她,有段时间,我迷恋上了她,那种迷恋是很疯狂的,只要可以和她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终于,我鼓起了勇气向她告白,我记得那也是在这样一个将近夜晚的黄昏,我和她立在酷比的岸边,看着海水拍打着不远处的礁石。她听了我的告白,没有回答行也没有说不行,她只是笑着问我,你游泳很棒,那么愿不愿意为了我穿越这片海呢。我想那时候我一定是疯了,二话没说就跳进了海里,一直游到了对岸。等我游到对岸,天已经黑了,她像个芭比娃娃一样地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笑着对我说,你真是很棒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爱我的,可是怎么办呢,我最讨厌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了,让我和这种人在一起,我还不如死掉。说完她就带着她完美的微笑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像个傻瓜一样,全身上下湿淋淋的,像一只刚出水的癞蛤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羞辱,那真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被一个我喜欢的女孩这样重重地踩在脚下。后来想想,她就是这样的,永远把她身边的人踩在脚下,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那么高高在上,可以决定一切。
   
“她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可是因为喜欢却什么事也做不了,后来没有多久,她就自杀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死,我为她的死哭过,可是心里更多的还是一股无法发泄出来的郁闷之气。后来,你来到电影班,就像是她再次出现一样,有着一样的美丽,一样的气质,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些事来。”

  我怔怔地望着他。因为他的话,我的心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樱夜舞真的是这样一种女孩吗?可以把人的自尊重重地踩在脚下。回想她立身在美丽的油画中,那一刻的仙子般的神韵,真让我无法把她的美好与这种自以为是等同起来。樱夜舞,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你虽然和她长得非常相似,可是你们一点也不一样。你并不完美,可是真实;你并不优雅,可是坚强。樱夜舞绝不会允许有人对她挑衅,别人呢,不敢也不能。她上课的时候背脊挺拔,从不睡觉,你却可以把自己扭得像棉花糖。她不会和高木梓讲话的,因为从来都是别人主动和她搭讪。最重要的是,如果她来策划一个十分钟的影片,她也许会把《胡桃夹子》或者是《天鹅湖》拍出来,因为她是绝对的主角,而绝不会只是讲一个没有自我的小故事。当我看清这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你做的太过分了。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你很亲切,宽容而善良。我知道我永远也无法和樱夜舞成为情侣,可是我想,我一定可以和你成为朋友。怎么样,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并和我做好朋友吧。”

  我望着他真诚的脸,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伸出手来,按在了我的头上:“快点好起来,没有你的电影班实在是太乏味了。还有啊,如果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他好看。”

  “没问题。”我也把手按在他的头顶,哎哟,虽然因为他的高度做得很困难,可是终于做到了。

  他立刻大声笑了起来,在微微的晚风中,他银发飘洒,像一个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神箭精灵,一脸的开心和释然。

  离岛离开了,能够和他冰释前嫌我很开心。可是从他的话语中我感到樱夜舞并不是像我想象中那样完美,奇怪的是,这种发现竟使我感到她不再那么遥远,而是真实了起来。

  这个美丽,却也高傲的女孩,她对自己要求完美,对别人也是一样,可是是什么使得她不惜结束自己的生命呢?她这样不管不顾身边那些爱她的人们,是什么让她如此的极端呢?

  真是一个神秘的人啊!

  我坐在渐渐暗去的夜色中,心中充满了一个神秘女孩的印象,和我是一样的容颜,却让我摸不清猜不透,我想与她讲话,可是她用美丽而冰冷的目光拒绝着我。

  过了半个多月,我左臂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樱夜辰为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把我接回了家。那天夜晚,是我来到薰国遭遇的第一个风雷大作、暴雨如注的夜晚。我趴在窗台上看着院中的栀子花丛被风雨吹打得七零八落,感到愈发浓郁的花香从窗棂的缝隙中渗了进来,在闷湿的空气中醇厚无比,有种让人窒息的力量。

  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在这种郁闷的情绪中爬上了床,按熄了床头灯。

  窗外风雷声持续着,不绝于耳。我有些哀伤地想着那些院中被摧残的栀子花,想着那句“梦里花落知多少”。当明天天晴的时候,院中会有多少淡白色无辜的花瓣陷在泥土中,而这座处处盛开着栀子花的城市,又会有多少朵花寂静地凋落呢?

  其实人也是一样的。

  正胡思乱想无法入眠,我忽然听到我房间的门锁“吱扭”一响,声音是那样的轻,如果你不细听,它一定会被风雨声淹没。

  随后房门无声地被推开了。

  我因为睡姿不好,人是横躺在床上的,所以张开眼就看到了半开的房门,门后立着一个人影,静静地,像是凝固在那一刻的时间里。

  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脑中关于人啊花儿啊的那些担忧顿时消失了,全身都陷入了一种僵硬的恐惧中。风雨交加的夜晚,房门自开,一个人影飘进,这些本都是出现在看到或听闻的恐怖故事中,现在居然在我的生命中上演了。

  我紧张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这时一个巨大的闪电亮起,仿佛就落在了我的窗前,在那雪亮的光芒中,我看清楚了那个人,那张脸。

  樱夜妈妈。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看到她的脸,居然是柔和的,那是我在她脸上从未见到过的表情。她盈盈地走过来,一身轻薄的睡衣,在那一刻的光芒照射下,居然带给我温暖的感觉。我抑制住了想要惊声尖叫的欲望,傻傻地看着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床边。

  她向我俯下身来,于是那一身奇特的气息飘入了我的鼻端,不是任何花的香气,因为它比它们任何的一种都要温馨。那是母亲的气息,我不曾经历或是早就遗忘的母亲的味道。

  她轻柔地摸索着我的手臂,指尖的触感温暖无比,像丝绢一般细腻。她在抚摸我的伤臂,然后,还有我的脸。我听到她用低喃的声音轻唱着:

  Hear my silent prayer

  Heed my quiet call

  When the dark and blue surround you.

  Step into my sigh

  Look inside the light

  You will know that I have found you.

原来深夜里唱这首歌的是樱夜妈妈,此时,在这个风雨肆虐、孤单无助的夜晚,她像妈妈一样拥抱着我,在我的耳边低诉着:即使你在黑暗中,可是你只要听到我的呼唤,来到我的身边,因为那一刹的光明,相信我就可以找到你。

  我全身软弱无力,晕晕地感受着风雨中和伤痛中拥有的这种母亲一般的抚慰,泪水无声地流淌。如果一个人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才感受到母爱,那她实在是既幸福又可悲的。

  而且,我清晰地知道那种母爱不属于我。在这种迷乱的夜晚,时光的概念也会模糊,所以它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樱夜妈妈就是这样的吧,把一个睡在她女儿床上,与她女儿的模样酷似的女孩当成是自己的女儿。

  或者,樱夜舞本来就是怕这种风雨夜的吧。那么一切就都合理了。

  我缩在樱夜妈妈的怀里,心里酸酸的,想着,这偷来的妈妈的温度啊,十八年来最温暖的一夜。

  第二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

  孤单的床铺。孤单的梦幻纱帘和蕾丝,还有那些粉红色布偶和坐椅靠垫。头上,是静静的花儿浮雕。

  我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前,用手指轻触被雨水模糊的窗玻璃,看到窗外是一个被雨水浸泡的略显苍白的世界。到处是零落的栀子花瓣的痕迹。

  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了那丝温暖,没有了妈妈的气息。

  也许昨天晚上,只是一个梦吧?

  谁知道呢?

  吃早餐的时候,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吞着杯子里的牛奶。从杯子的边缘,我端详着樱夜妈妈。还是老样子,刻板得像教科书一样,时不时用一种挑剔的目光薄责地看着我。哦,离岛曾经说过樱夜舞坐着的时候绝不会把自己扭成一个棉花糖的模样。

  我心头一凛,一下子把趴在餐桌上的身体直立起来,因为动作太大了,不小心把杯子刮倒了,半杯牛奶全都洒到了身上。

  唉,泄气地想着,我就是我,如果去做樱夜舞一定是状况百出的。

  樱夜妈妈薄责地注视着我,缓缓地用一种冰冷的声音说:“你真的十八岁了吗?一只八岁的猫都会谨慎地对待它的食物,你连猫都不如吗?”她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我想你来不及和我一起搭车,辰,还是你来载她吧。”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我望着自己一身的奶渍,无奈地翻翻白眼。

  樱夜辰望着我,挑挑眉头,似笑非笑地说:“你看起来真像个没断奶的小孩。”

  “喂,不要过度行使你监护人的特权,我只是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你有必要这样讲吗?”我心情糟透了,向他发飙。

  他还是用那种很可气的语调对我说:“小刺猬,大清早的火气大了点吧,你想失去第二个送你上学的人吗?”

  哼,谁会在夜晚感受到了母亲的关怀,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它还可能有好心情啊!于是我第一次对着樱夜辰大声叫道:“谁稀罕你来载啊,我自己又不是没有长脚。你有没有搞错,才多大啊就逼我叫你叔叔。还有啊,你是什么天使级偶像。喂,你长成这个样子太过分了吧。”

  “嗯?”他被我吼得莫名其妙,好笑地看着我,“吃枪药了吗?”

  “还有,当什么语言学博士,做人那么成功有必要吗?”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像猫你就挠人,快去换衣服,否则真要迟到了。”

  “不要!”我气得双脚在桌子底下乱踢,“猫没有衣服可以换。”

  他只好走过来,拖起我的手,拉着我离开饭厅:“别闹了。我上午有课,迟到就不好了。”

  “你不是说我是猫吗?”

  “我收回好不好?”

  “你见过说出去的话可以被收回去的吗?”

  “见过见过,我现在不是就在收着吗?”

  “你不许把我当小孩。”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小孩了?”

  “你刚刚说我没断奶。”

  “那句话也收回,也收回。”

  “我又不是故意把奶碰翻的。”

  他已经把我拉回了房间,然后把我推到更衣间里:“我知道,喂,你快点换衣服。今天是出院后第一天上学,你难道就不期待看到你们班那些帅哥吗?”

  我发泄了一通,心情好多了,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樱夜辰,就把门打开一条缝,笑嘻嘻地说:“对不起,我刚刚是被牛奶吓到了,说了好多奇怪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个,你是个最成功最帅最宽容大度的监护人,绝对可以和天使PK的人。”

  他背对着更衣间的门,喃喃地说:“被猫挠了两次了。”

向他吐吐舌头,我把头缩了回来。突然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了。他不再是那个远远看着,期待出现在怅然回忆里的人了。

  他现在真实得就像是我的一片天空。

  渡海重返酷比城堡,除了思思不断地用语言对我大加赞赏外,我发现好像所有的人都认识我,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嗯?曾几何时……我成了校园的明星?

  我突然想起,就在我飞奔向月牙锁海滩的时候,有好多辆广播车尾随着我,进行了夸张的跟踪报道,我也是因为厌烦那如芒在背的巨大声波,才会什么也没想就跳入冰冷的海水里。

  酷比还真是养了一群好事之徒。

  正想着,突然,我看到一幢教学楼的正面一整面都打上了一个霓虹标语,数千万只小的集成电路拼成了一幅大的广告板,图像上正是我甩掉外套奔向大海的那一刻,我的表情居然很坚毅,在留白的地方清晰地打着几个不断变幻着颜色的大字:I thinkI do.(我想,我做。)

  我头皮一阵发麻。从未想到自己居然有幸成为酷比最新的形象代言人,真是拜离岛所赐。

  一路低头小跑直扑进电影班。那些原本懒洋洋,米虫一样的家伙们也直扑了过来,以离岛为首对我表示友好,甚至于做起了揪我头发、捏我的脸颊以拉回我注意的事情,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回想起第一天来到电影班,这些家伙们连看都不屑于看我一眼,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有电影班的女性二分之一(好像没有人把我当成女性,所以电影班就公认有两个女生)的罗白苏酸酸地说:“喂,好像有的人根本没有横穿公海成功啊。”

  银风邪邪地一笑:“那么你打算演出那出You jumpI jump,然后跳入公海吗?”

  罗白苏圆睁双眼:“我干吗要跳,我又没有打赌。”

  “对啊,你没有跳有权力讲跳的人吗?”

  罗白苏一下子被噎住了,然后她就气鼓鼓地再也没讲一句话。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啊,生气了还是很“比优特芙”。

  直到上课铃响起,闹哄哄的场面才暂告结束,这些家伙几乎人人都用拍我的头一下做告别。晕,我好歹是个女生,也留着一头的长头发呢,干吗做出这种对待小狗的动作呢?我一直翻着白眼。

  高木梓远远地看着我微笑,突然传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别介意,这是他们表达亲近的方式,他们很欣赏你,你又很亲切,所以你会拥有很多朋友。你长得很像我们以前的一位同学,可是你和她在性格上一点也不一样。这还真让大家有些不会处理呢。

  又是樱夜舞,我的命运仿佛永远要和她连在一起了。

  中午的时候我和高木梓一起去吃午餐,因为一周多的合作,我已经很习惯做什么都和他在一起了。他也是一位最让我感到舒服的朋友。

  走进大厅点完餐,我们找了一处靠窗的座位。

  占了一面墙壁的超大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着DBS新闻,很快切换成了一则皇室声明。一个五十多岁的皇室发言人表情凝重地发布着声明。

  声明的内容是薰国的皇帝陛下高木桐正式解除了与欧洲一位公主的婚约,不顾因此带来的一系列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的负面影响,而且他不准备履行皇室婚姻的义务,皇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将在高木一族的后辈中协商确定。

  很明显,这位世界上最帅的皇帝决定要独身了。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错愕不已。我望望左右,只见几乎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盯着电视屏幕。

  窗外,前所未有的寂静,酷比仿佛因为这一条官方发布的消息而陷入了一种时空停顿的状态中。

  只有海风,一如既往地从南到北,轻轻吹拂。

  一个独身的皇帝,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可是,既然已经是官方发布的信息,应该不会有差错吧。这个高木桐,太前无古人了吧。

  喂,你怎么不吃东西?梓不解地拍拍我的肩,向我打着手势。他根本就没有理睬那条新闻。看来在酷比的世界里,只有他是如此的悠然和淡定。

  我心有感触,向他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已警醒,于是我感到四周像是乱成了一锅粥。听到这个消息的向所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传递着,四处都响着与桐有关的声浪。

  最后的那个关于皇太子的信息更是让大家无比兴奋。无论是皇族的学生还是非皇族的学生都明白,他们将和一个身披未知数?菖的皇太子朝夕相处在一起。

  薰国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他们允许一个独身的皇帝,也允许一个?菖皇太子,并为此兴奋着。

  真是,蛮善良和自由的。

正想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

  “喂,请问你是——”

  “小童同学吗?我是景老师,我从辰那里得知了你的电话号码。我受到某人的嘱托需要向你表示感谢,就很冒昧地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表示感谢?”我傻傻地重复他的话。

  “是的,你如果有空可不可以到我工作的地方来一下?”

...
 
阅读(877)  评论(0)  阅读全文   
《樱夜之舞》5.横渡公海
发表者:  时间:2010-01-31 11:14:32    

 

——你愿意留在天堂吗?不,天堂离他太远了

  景的故事给我灵感,我很快就在心里框框出了一个故事框架。电影系的那两组也忙着拍摄他们创设的电影片段,因为打赌的关系,他们对我们进行了封锁。可是对于我和梓拍什么、怎么拍他们根本就没有兴趣理睬。

  真是高傲又自负的敌人。

  我本来以为拍一个会动的东东出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是真正操作起来才发现一切都需要非常专业的理论做基础。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那一刻我心头涌上了强烈的挫败感,可是很快高木梓又为我赢回了信心。

  他真是一个超专业的人,所有冷冰冰的拍摄机器他都会操作。当我趴在他的右耳上告诉他我需要什么样的画面,他都有办法很轻松地把它完成。他真是一个非常棒的帮手。

  而且他会一直用他的不染尘埃的微笑来鼓励我,用手势对我讲我很棒,这个故事很棒。我们,很棒。

  可是我知道,真正棒的是这个失聪又失声的看起来很平凡,可是却有着清澈微笑的男孩。他是我的摄影师、场记、主演、剧务……没有他,这个感人的故事只能躺在我的头脑里睡觉。

  终于,我们完成了。

  那已是周末的最后一天了,第二天,我们就得把片子交上去,然后等待在大礼堂公映的那一刻了。

  很晚了,独自坐在小小的剪辑室里,我望着样片发呆,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另外的那两组早就弄好了这个十分钟的短片,然后就总是有人提醒我这几天的海水潮汐很正常,如果想要渡海还是赶早吧,下一周,就不知天气会怎样了。

  我懒得理他们。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秒钟一秒钟做出来的关系,我觉得片子很差劲,每个细节都那样的粗糙。唉唉,真是要死了要死了。

  掏出手机,我第一次给樱夜辰打电话。

  “小童,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我,我还在学校,在艺术楼的剪辑室里,还在弄那个十分钟的短片。小叔叔,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看一下?”那一刻我突然心头涌上一个念头,他是我最信赖的人,只要他认为我做的东东还不错,那么就算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也没关系了。”

  “可是,已经没船了。”

  哦,可不是吗?我已经忘了校轮一天只有一班。只好这样了,可是没有让他看到,真是令人失望。

  “那好了,算了小叔叔,到公映的那一天一样会看到的。”

  “你吃饭了吗?”他沉吟了一下又问。

  “还没有。你不用担心,这里还有我中午吃剩下来的面包,我一点也不饿。我今天就在剪辑室睡了,再见,小叔叔。”

  放下电话,我无奈地趴在操作台上,泄气地叫着:“退班就退班好了,我干吗要弄这个呢?”因为忙碌了一周,所以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一种解脱的累,不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梦中,我仿佛化身成了多萝西,一个人走在翡翠城的城街上,想要去见OZ,可是走啊走的,永远都走不到街的尽头。

  睡梦中,忽然感到有人在移动我,然后,我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我全身的警戒细胞都惊醒了,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个人的脖子,随后我张开了双眼,看到抱着我的人竟是樱夜辰。

  咦,难道在做梦中梦?因为没有船,他不可能飞越那片海啊。

  “放下你的手,自卫意识这么强刚刚为什么不在睡觉的时候锁上门?”没错了,就是我的小叔叔,他那身迷迭香的气息如此清晰,不可能是梦境。我连忙松开自己的手,然后任由他把我放在一侧的长沙发上。

  “你怎么会趴在那上面睡着了呢?那个睡姿是最累人的。还有,你让我过来就是看你睡觉吗?”他拉过椅子坐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瞪着他,半梦半醒。

“OZ,翡翠城堡里的大魔法师,可是他是个骗子。”

  哦?他高高地挑起了眉头:“你把我当OZ吗?”

  “那是我梦中的一个人物。”我稀里糊涂地说着,把沉重的头放在他的膝上,双手环了他的腰,“我去求见他,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他啼笑皆非地摸摸我的头:“你还是醒一醒吧。喂,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带了晚饭。”

  这句话成功地让我清醒了过来,我惊喜地看着他把一个餐盒放在我的眼前。

  “可是,你是怎么过来的呢?难道你真的会法术吗?”我一边儿狼吞虎咽地吃饭,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我有私人直升机。”他走到操作台前,摆弄着电脑。

  我眼前立刻现出倾慕的桃心,可是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可以驾驶吗?”

  “我开了夜视镜。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饿着肚子睡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

  我吞咽着可口的饭菜,眼睛湿湿的,十八年来,这是第一次被人牵挂。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打开了播放器的按钮,随口回答着:“当你流着眼泪说,你愿意为了我填补那个半年前的破洞,请我一定不要不要你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要这样照顾你了,不让你再饥饿、孤独和惧怕未来。”

  唉,为什么要讲这些让人流泪的话呢?我放下饭盒,一下子蹦到了他的背后,感动得像个孩子一样攀到了他的肩上。结果他很快就皱起了眉,说:“去刷牙。”

  在洗漱间里,我用心地刷了牙,还把我的脸洗了洗。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很邋遢,还真是蛮有废寝忘食当导演的样子。

  回到剪辑室,樱夜辰已经看完了那个短短的片子,晃着摇椅想事情,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我的片子很差吗?

  “明天就要交上去吗?”他问我。

  “是啊,怎么了?很差吗?”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一直转着摇椅,让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不是,不会很差啊,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事实上我觉得棒极了,你感动了我。不过呢,这个片子皇室的人看到后也许会在薰宫里引起轩然大波。”

  他的话让我如坠雾中,不知是喜是忧。

  他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安慰地笑:“喂,你很了不起,第一次做片段就弄得这么好,不要去管皇室的那些人了,我打赌你一定会让你电影班的那些人刮目相看的。”

  听了他的话,我也眯眯眼笑开了。已经没有时间了,管它未来会是怎样呢,反正我把它用心地完成了,我的小叔叔也对我说了它很棒的话。其他的,我才不在乎呢。

  电影班十分钟小片段公映的那一天,酷比城堡的礼堂里座无虚席。

  几乎班里的每一个男生都有他们的后援团,那些少女们在放片的前半个多小时里兴奋不已,那场面不逊于任何一个临近尾声的大型选秀活动。

  当电影班的每一个成员走进礼堂的时候,她们都会发出尖叫连连的声音,我得拼命地掩住我的耳朵才能保证自己的耳朵不被震聋,梓也皱起了眉头,说明他也受到了影响。

  这个时代的少女们,真是强悍啊!

  后来,放映的前五分钟,皇室的成员也进场了,全场立刻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于是我看到了一群人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和一个帅得像海神一样的青年走了进来。我想他们一定就是皇太后和薰国的皇帝高木桐。

  桐长得真是太帅了,不愧是薰国甚至全世界的第一美男子。

  那群人里有樱夜校长、辰、景和一些我不认识的皇室成员。他们坐在我们前面隔了一排的位子上,应该都是集中在薰宫金字塔的最顶端的人物。

  整个礼堂里鸦雀无声,一位皇室发言人上台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表示皇帝陛下和皇太后娘娘都对皇室贵族学校抱着很大的期待,希望可以在这次的活动中得到惊喜。然后,所有的顶灯都熄灭了,公映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短片是离岛和银风那一组制作的,在这十分钟里,他们巧妙地把近百年来的许多经典的片段和他们拍摄的片段组合到一起,汇集成了一个温馨的小故事,增加了许多搞笑的情节。整个故事镜头衔接非常巧妙,色彩经处理后也浑然天成,很有些大师的感觉。

  片子放完之后,全场掌声雷动。我也由衷地为他们鼓掌。思思说得没错,虽然他们整天懒洋洋地待在电影班那个超腐败的屋子里,像一条条冬眠的虫,可是认真地做起事来,还真是挺像样的。

第二个短片是罗白苏那组制作的,她明显是把《铁达尼号》那个精典的“You jumpI jump”拿来就用,在镜头下,她所有的美丽都在放大,深情款款地对她的杰克展示着她的幽怨,真是过足了当露丝的瘾。还有那海那船和那夜,真是太铁达尼了。

  大家继续鼓掌。

  我看到皇帝陛下高木桐身子向左倾着,好像有些不耐烦了。

  巨大的显示屏幕上终于播放起了我和梓制作的电影短片。我紧闭着双眼,生怕那东西放大以后会显得粗糙而僵硬。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梓非常专业,他很会处理镜头。

  他对我提过他是这个班里唯一一个因为喜欢电影而加入的学生,可是老师们因为他身体上的障碍,从不让他参与拍摄。这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人们要么是自以为了解别人,要么根本不去了解。

  我选了《童话》作为主题音乐,于是这首有着淡淡的哀伤和憧憬的歌曲一直贯穿影片的始终。

  在十分钟的电影片段里,一个女孩死后被天使带到了天堂,来到了上帝的脚边。上帝告诉她,她可以保留她在尘世上的三天回忆。她感谢了上帝,然后作出选择。

  于是,上帝指给了她那三个回忆。

  第一天。她因为心脏病发晕倒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之后,在美丽的海洋馆里她对深爱她的男孩说她已经不再爱他了,男孩伤心地离去。

  第二天。独居在一个小小的村屋,窗外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声,她泪流满面,终于打开了紧闭的房门。她与那个男孩长久地对视着。

  第三天。在一株樱花树下,满世界樱落如雨,她倒在男孩的怀里,轻声地对他说她爱他,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女孩以为这就是她可以珍藏以度过永恒岁月的爱的全部,可是很快她看到樱花树下的男孩紧紧地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她,哽咽地说:“你知道吗,死去以后所有的记忆也会随着消失,那么你也会忘掉我吗?这是我无法忍受的。为此,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得你记得我,即使,为此将你上天堂,我入地狱。”说着他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女孩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到特许保留三天的记忆。

  缓缓地,她虽然泪水不断,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她低喃着:“以为是结束,是我错了,一切都在继续,连同我们的爱。”

  带着这三天的回忆,她走向地狱之门。

  上帝问她:“你不愿意留在天堂吗?”

  女孩回答:“不要,天堂离他太远了。”

  短片放映接近了尾声,女孩一步步走向了那道白光四溢的门。我已经忘记了紧张,傻傻地望着偌大的屏幕,看着那道幻化如仙境的门,想起那是我和梓用四个白炽灯泡造出来的效果。唉,真像那么回事啊,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惊喜。

  全场寂静无声,我不敢相信大家都会被这个故事感动,可是事实上梓演的男孩在镜头中无比深情,几乎让我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了。

  突然,我看到皇太后娘娘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在所有人傻傻的注视下离席而去。很快,猜疑声四起,全场响起了小规模的骚动。我的心一下子如同掉到了谷底,她是因为很不爽这个故事才会离开的吧?正垂头丧气,突然不远处传来了鼓掌声。我探头一看,只见高木桐泰然地坐在他的位子上,正清晰而有力地鼓掌。

  皇帝陛下带了头,全场自然一力地应和,于是掌声慢慢地响成了一片。

  到底是怎样啊?他们喜不喜欢呢?我如坠雾中,心里七上八下地摸不着底了。

  梓听到了掌声,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微笑着向我祝贺,我真希望自己和他一样是个半失聪的人,在自己那个没有太多顾虑的世界里为众人的掌声而快乐。

  “小童,你拍的那是什么东西啊?皇太后看完之后非常不快,传话让我们把它立刻销毁。”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导师一进班就劈头盖脸地对我一通训斥。

  虽然是已经暗自猜到的结果,我还是一下子被她骂晕了。有没有搞错,那个片子真的是一无是处吗?就算它再不好,起码是很真诚的,对爱之真诚不是薰国大学生在入校第一天就恪守的校训吗?而且它是我付出好多的努力和心血才做出来的,毁掉它,这不是和让妈妈杀死自己的小孩一样残忍吗?

  老师见我低着头不讲话,有些火大:“听到没有,你给我把所有的样片都毁掉。真是的,才来几天就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你以后做事小心点,电影班可不比那些草根学生的班级,不能由着性子瞎搞。”

  我咬着下唇,心想,有没有搞错,谁该是那个火大的人啊?因为那高高在上的薰宫里的一个不喜欢,就得把最起码的是非善恶都抛弃掉吗?如果这就是电影班的规矩,我宁可去那种可以自由自在地思想的草根班级。

  “喂,你怎么不讲话?”老师火冒三丈地抓着我不放。

  “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啊,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在我看,小童的片子拍得很不错,起码让人很感动,这是电影的第一要素,是你讲的哎。”银风懒洋洋地插嘴,没想到他还挺正义。

“银风,这件事与你无关吧?”

  “没关啊,没关系就不可以讲话吗?如果所有人都不让哥白尼讲话,那么我们都自以为是地生活在天圆地方的自我中心论里边呢。老师,现在什么时代了,太后娘娘的一句话,要不要当成圣旨一样?”

  “银风……”

  “我昨天把礼堂里发生的故事讲给我爷爷听了,你猜怎样,他没有看就被小童的故事感动了,还让我把样片带回去给他看呢。老师,您让我怎样回答他呢?告诉他,我们老师在搞信息独裁,把所有的片子都毁了?”

  导师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就蔫了,她可不想因为太后得罪总理大人,就打了个哈哈:“你这个孩子,就会开玩笑,我哪里搞什么信息独裁了。上课吧上课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她一路小跑地奔了下去。

  电影班的同学们于是又懒洋洋地开始精神上腐败。

  我感激地看了看银风,他向我坏坏地一笑,眨了下眼睛。

  罗白苏却在这个时候抬起了高傲的头,一脸冰封般的美丽,淡淡地说:“我记得有个赌约哎,大家都忘了吗?我,可是很期待看到有人英勇地渡海呢。”

  电影片段公映之后,离岛的那组得到了大家的好评,我这一组引起了强烈的争议,只有她的《铁达尼号》,如沉入了深深的海底,被大家遗忘到了角落里。

  全班同学立刻兴奋了起来,集体问离岛什么时候追讨兑现赌约。离岛只是不答。早在昨天公映结束后他就该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要求我渡海了,可是他对那场赌却闭口不谈。

  “上课呢,起什么哄,想游泳自己去游啊。喂,老师,你管不管?”他甩着一头银发酷酷地说。

  讲电影史的老师是有名的聋哑人,器官功能正常,可是修养和高木梓有一拼。他继续用花体字在黑板上抄写N个著名导演的情史。字写得相当认真。

  奇怪啊,离岛应该是那个叫我去渡海叫得最欢的人才对,前些日子他不是还在用一种恶狠狠的声音对我说:“快给我滚出电影班。”

  啪!啪!啪!一种沉重而缓慢的敲击声响了起来,班级里静了下来,大家都惊异地望着那个敲桌子的人——高木梓。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地拍了拍自己,然后用右手做了个海波样的游泳姿势。

  银风诧异地问:“梓,你的意思是你替小童去渡海?”

  梓笑着点了点头,做手势说明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输掉了这场赌,所以他应该代替我接受惩罚。

  什么嘛!愿赌服输,我可是早就做好了游泳的准备。一把抓起了书包,我大义凛然地说:“赌,我确实是输了,现在我就渡海回家。因为过海时间可能会很长,所以请各位同学帮我向老师们请假。”说完我就一溜烟地奔出了教室。

  因为酷比像一座世外仙域,所以人们把这片连接郁金和酷比的海戏称为公海,对它的自由和美好给了最好的评价。一天当中的每个时刻,公海都会拥有属于它自己的美好,荡漾着细碎的神秘和优雅的壮观。

  ……

  ——电影班的新转校生要横渡公海啦——

  ——本年度最华丽的赌约即将兑现——

  ——挑战公海,离岛后辈又演壮举——

  ……

  就在我背着书包,走向位于白沙贝壳般的月牙锁岸边的时候,我将横穿公海的消息不胫而走,学院的内网上帖子狂飞,各教学楼和系所的学生竞相转告,然后大家像参加运动会一样都奔出了所在的班级,蜂拥冲向岸边……

  我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了这壮观的场面。很显然,我这蛮离谱的行为点燃了大家心中熊熊的好事之火。新闻系的学生夸张地动用了院所的新闻转播车,开始对我进行着全程的追踪报道。我头顶的空气中响起了校园名嘴的声音。

  “小童还有约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即将到达公海岸边,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们先对小童这次横穿公海的动机进行一下分析,请大家参与。我们这里有几个选项:一、证明自己。二、失恋。三、与同学赌气。四、暗恋同班男生,为引起其重视。请大家登陆学院内网新闻系网页,网址www.******.com.或用手机拨打????菖,进行投票。我们将密切关注票选结果。现在请校学生会的观察员对这次事件做专业分析。”

  “大家好,我是???菖……”

  听着这些响彻酷比的声音,我头皮开始发麻,什么啊,不就是打个赌输了吗,大家有必要这么关注吗?到薰国来,我一直为它的美丽而心动,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它的热情。

奔跑到海边,我再也没心思考虑公海的距离以我的能力来说是个天大的挑战,丢下书包,脱下外套,我想也没想就一下子奔到大海里去了。这时候,新闻广播车正在播放着:据最新统计,认为小童下定决心准备横穿公海的主要原因是第四条:暗恋同班男生,为引起其重视。支持率达九十个百分点……

  海水很冷,我一下水就被凉得全身直打哆嗦,于是我想起我还没做下水前的准备活动呢,可是背后喧闹的声音让我只想逃开,我鼓起勇气向遥遥的对岸游去。

  冰冷的无边无际的海水一漾一漾地在我身边起伏,我努力调整着泳姿让自己可以尽量地轻松一点,可是我的牙齿从一入水的时候就开始颤抖,让我可以听到牙齿相击的咯咯的声音。我一边奋力地摆臂一边不自主地想起了很多事。那些让我感到寒冷的事情。

  我想起走出孤儿院去找工作,几乎所有的人都用冰冷的目光望着我。后来,一群人对我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们握住我的手指,连连称赞真是长了一双好手,长而灵活。我不听他们的话去干活,他们就打断了我的手臂,微微姐看我可怜才帮我逃了出来。

  我的手臂,是的,我断掉的手臂,好痛啊。

  曾经断过的左臂发出了剧烈的疼痛,它痛得我几乎产生了幻视,我感到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不是海水,而是凶狠的棍棒。

  天地是如此的寂静,仿佛要用这种寂静安然地看着我自生自灭。我用残留的意识机械地游着游着,心中充满了恐惧,我不该太逞强的。

  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好不容易才遇到樱夜辰。他像一缕阳光一般地出现在我的身边,在我的鼻端那神奇的迷迭香的味道变成了天堂的味道。

  他说他已经决定永远都会照顾我,从此不再让我饥饿、孤独和惧怕未来。

  真是太过分了。我还没有让樱夜妈妈笑,没有让樱夜舞的故事能够继续下去,却稀里糊涂地跑到这里游这该死的泳,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我得撑下去。为了辰,一定要撑下去。

  不知这样咬紧牙关游了多久,我身边突然传来了皮划艇游近的声音。很快,一只皮划艇停到了我身边。我抬头望去,只见高木梓立在小艇上,焦急地望着我。他挥舞着手臂让我到艇上去,然后把一只桨伸向我。

  要不要到艇上去呢?事实上我离岸边已经很近了,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努力地坚持一下就会成功。

  于是我大声地说:“没关系,我可以的。”

  可是因为讲这句话我一下子泄了气,我的头脑瞬间一片空白,两侧的太阳穴好像被什么用力地挤压,痛得让我无法呼吸。我的四肢再也不听指挥,带动着我的身体向水中沉溺了下去。

  咸咸的海水瞬间冲入了我的口鼻,我一阵窒息,随后失去了知觉。

...
 
阅读(1015)  评论(0)  阅读全文   
《樱夜之舞》4.华丽赌约
发表者:  时间:2010-01-31 11:11:10    
 

——帅气男孩的银发,优雅男孩的记事本

  傍晚,淡淡的夕阳光芒飞快地流逝着,我傻傻地坐在樱夜家门外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再一次感到饥饿无比。

  我又回想起那个我只吃了一个干面包的夜晚,微微姐对我说:“我们总得活下去。”可是这一次,我不觉得活下去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果我能在问思思那个问题之前忽然之间死掉了,那该是多快乐的事啊。

  他对我说,我们是一家人,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一张脸庞,我可以补在那个位子上,让所有人心中的美好可以延续下去。

  可是我不是天使,我是一个小偷。一切终会穿帮的,每个人都会恍然大悟,想到他们心目中的天使是无法取代的。樱夜妈妈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那么什么时候会轮到樱夜辰呢?他带给我所有梦想中的东西,他给了我一切,那个机场门前本就被毁坏了的我的未来在他手中盛开出了一朵美好的莲花。

  我是多么感激,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即使是错误的,毁灭的事,或者背叛道德。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他要的不是我,只是我的躯壳。他曾立在午夜的微光下凝望我的脸,然后他说要收养我,那微光下却不是我,是一张酷似天使的面孔……

  我更紧地抱着我的双膝,全身缩成了一团,颤抖地想着,为什么对我这样残忍?

  这时樱夜辰的车子开了过来,静静地停靠在我的身边。他走下车子,向我走来,弯下腰,抬手握住了我的肩头。

  我望着他倾注下来的问询的目光,泪水无声地四溢,喃喃地问:“我长得真的和她很像吗?”

  他身子一震,放开了握紧我肩头的手,站了起来。我泪眼望他,看着他伫立在晚风中,每一分钟都好像在离我远去,淡淡的迷迭香的气息更是飘然无踪,那一刻我所有的细胞都在恐惧。

  我怕他,会,不要我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走近我,坐在我身边,微微地笑了:“不是很像,事实上,你要丑好多。”

  我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感到全身的血液直冲到头顶,然后又解脱一般地从我身体里飘走。哦,事情还不是最坏的。

  靠近他,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膝上:“是啊,丑好多啊。”

  “小舞如果是你这个样子,她妈妈会气死。”

  我用力点头:“对啊,对啊,我很差,很差很差。”

  “我有两个姐姐,现在薰宫里的皇太后是我的大姐,她比我大二十多岁,她的儿子高木堇和高木桐也都比我大。”

  “你是说薰国的皇帝是你的外甥?”

  “是啊。我的二姐,就是小舞的妈妈,她也比我大十多岁,我是二姐养大的,我爱她就像爱我的父亲、母亲和生命一样。小舞是私生女,除了二姐,谁也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谁,她呢,也从来不提,为了这,吃了不少的苦,我父母亲过早地因病去世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因为以我们家的地位,发生这种事实在是太丢脸了。于是呢,两个姐姐的关系一直不好,如果不是有我这个很小的弟弟,她们一年都不会吃上一顿饭。二姐对小舞抱着很大的希望,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她也很争气,一年年地长成一个完美的女孩,所有人都无法抗拒她的高贵、优雅和美好,后来我因为学习语言去各国留学,离开了五年的时光,然后,我就听说,小舞死了。

“我飞快地赶回来,只赶得上参加她的葬礼。她是服用了过多的迷幻药而死去的,身体完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入葬的那一天我看到她的面容美好得像早晨清新的初露。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只有十八岁,完美得像个精灵,她的生命还是一朵含苞的花儿。她妈妈办完她的葬礼之后就垮掉了,精神一度崩溃,我陪在她的身边,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慢慢地恢复了健康,可是性格却大变,她从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现在呢,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我静静地听他讲述这段伤心的往事,看着一种恍若迷迭香般的忧伤从他的脸上淡淡地升起,我的心也一瞬间充满了伤感。把下颌轻轻地放在他的膝头上,我喃喃地说:“于是,为了安慰你最爱的姐姐,找回曾经美好的过去,你就把一个捡到的酷似小舞的幸运女孩安放在她的位子上,想让她填补那空落落的寂寞,对吗?”

  听了我的话,樱夜辰用一种探索的目光望着我。夜已经很深了,星辰还没升起,一切都寂静而充满忧伤。即使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庞,只有那两道目光,满含深意地闪烁着。

  许久,他问:“你真的觉得幸运吗?”

  我默默地流泪,却用一种轻松的声音回答:“是啊,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就为这个,我决定我要做一个感恩的女孩。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我的小叔叔?”

  他无语,好一会儿终于向我张开了怀抱。这暗淡的夜啊,看不到,只能靠接触才感到那份存在。我嗅着已无比熟悉的迷迭香的味道,泪水无声而汹涌地流淌着,可是我的声音响亮而轻快,我几乎是对着他的耳朵在说:“我愿意代替小舞和你们一起生活,也许永远不能像她那样好,可是我愿意努力地成为樱夜妈妈的亲人,我会因为你而爱她,我愿意填满大家心底那个半年前破裂的洞。樱夜辰,我会用这一切来偿还你给我的一切。虽然,我可能根本就偿还不了,因为,我很差很差。可是你一定不要对我失望,不要不要我。”

  他没有回答,可是我可以清晰地感到他身体里有一种强烈的震动。许久,他低低地说:“对不起。谢谢你。”

  所有的自持都被这一句话打倒了,我一下子放开他,一路奔跑地回到我的房间。

  我也有一份小小的自尊,曾经,我以为那是我生活下去的全部。可是为了樱夜辰,一个我要感恩的,我为之迷恋的人,我决定在他向我讲对不起那三个字的时候,丢掉那一切。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我笑着对樱夜妈妈说:“校长,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坐车去学校吗?我觉得这样是很方便的。”

  樱夜妈妈根本不理我。

  樱夜辰怔了,然后向我鼓励地笑了一下。

  好冷哎,原来讨好一个人真是很难。我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牛奶,遥遥地望着端坐在餐桌一头的她。哦,这样冷冰冰的一张脸,居然曾经是很温柔的,真是让人无法相信。她现在快讨厌死我了吧,长着和她完美的女儿相似的脸,却是这样白痴、愚笨,连叉子都不会拿,更谈不上可以用大拇脚趾跳舞。

  不过,吃完早餐的时候,她用了一种冷冰冰的语调说:“你还不去整理你的物品吗?难道想要我等你?”

  这样说就是同意我坐她的车了吗?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举止端严地离开,转头望望樱夜辰,只见他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一副意料之中的笃定神态。

  我一下子跳起来,赶快去收拾我的书包。

  于是,我又坐在樱夜妈妈的身边,看到司机大叔含泪的微笑。好简单的快乐。只是啊,一到海边,她就又一次地把我扔下了。

  唉,已经不错了。起码这次她是主动表明愿意载我的。

  上午,因为昨晚上一直自怜自艾的,所以没有睡好觉,我一边听课一边假寐。这种能力是我在流离失所的时候练就的,那个时候我就像一只刺猬,连睡觉都全身戒备。

  课间的时候班导师进来了,宣布电影班要组织一个活动,大家组队做一些电影片段,在大礼堂当众播出,于是我就听到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谁要去做那被展览的兔子啊。”

  “有没有搞错啊老师,在大礼堂播,是我们哎,平常独自走个路都会引起惊声尖叫,现在聚在一起你就不怕引起学妹们轰动,一失控把大礼堂毁了啊。”

  这个讲话的人好嚣张,不过他的话也让人感到很好笑,我张开左眼,转头观赏一下。

  一个帅帅的男生坐在离岛的身边,讲话的时候嘴角会酷酷地一歪,的确有嚣张的资本。他叫银风,是薰国总理大人的亲孙子。

  “各位公子,你以为我不想平安无事地过下去吗?这次活动是皇太后提出来的,她很关注你们,想看看你们一年来的学习情况,表示到时候要亲自来观赏,并很期待得到惊喜呢。”

全体默然。

  “好啦,做就做喽。”老师走后,大家都懒洋洋地发表意见。一教室的阳光帅哥一教室的颓废之声还真是让人无语。

  “啧啧,倒便宜了葵那个小子了。”银风不满地叫,“他请假去北冰洋看流冰散心,我们却要在这里当观赏猴。真是不爽,我也要请假。”

  离岛一掌打在了他的头上:“只会乱吼的家伙,到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听话。说来葵那家伙离开快半年了吧,也该回来了,他那个座位,都快成古物了。”他说着扭转身来,望向我旁边靠近窗子的一个空空的座位,让我不禁联想这位他口中的葵就坐在那个位子上。

  葵,是高木葵吗?思思口中的全民偶像。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我还是很期待看到他的,因为电影班的其他家伙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离岛的眼光在那个座位上停了一下,忽然一转,落在了我的身上,随后泛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

  “喂,说是组队拍摄,我们现在就来分组好不好?班级只有三个女生,我们就分成三组吧。男生来选择一下,看看想和哪位女生一组。”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电影班除我以外的两位女生都是超级大美女,有着360度的优雅和720度的高贵,很快就有了许多拥护者。我孤零零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心想着我还是退出好了。

  如果是樱夜舞在这里,一定不会是这个结局吧,她一定会得到很多倾慕,然后她会有一场华丽的表演,那份精彩无出其右者。我虽然有着与她相似的容貌,可是没有她那种夺目的天使光环,在这么优秀的班级里更是无人问津了。

  “喂,看起来,只有我可以与你组成一队了。”一个款款的声音响起。我一怔,发现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岛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高高的个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瞪着他,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直觉上感到他是不怀好意的。

  “可是,你必须求我,请求我加入你这组。”他那一头银色顺滑的长发真的像是精灵啊,可是我听说好像许多恶魔也是一头银发的。我按捺着心中因为他那嚣张的口气而生出的强烈不满,打量着其他男生,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看我。

  我恍然懂了一件事,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要给我难堪。我刚想说我根本就不想参加,离岛的声音却从高高处飘了下来:“否则你就得退出。可是身为电影班的学生却不参加班级要求的活动,你就会被退班。我倒真想看看你从班级里滚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还是现在这个蠢样子。”

  他的话越来越冷,到后来竟透着一种难掩的恨意。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和他刚刚见过两面啊,他为什么要恨我?

  班级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讲话,仿佛大家都在期待着我会被赶出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倔犟地扬起了我的脸。

  休想。

  我是很正式地走进这里来的,才不要当谁的玩偶,除非我自己想走,否则谁也没有那个权利赶我走。

  “你现在很难过对不对,觉得自己很难堪,很丢脸。天啊,你太可怜了。”离岛还在无情地用话语折磨着我。

  也许,他在期待我会放声痛哭什么的吧,我才懒得理他。突然,我看到昨天被我撞到的那个男孩并没有参与到羞辱我的行列中来,他好像也没有加入到那两组去,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位子上看书。我不假思索,站起身,走到他的座位旁,大声对他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们也是刚刚成为同学,可是你愿意与我合作拍摄电影短片吗?”

  我紧张地看着他,很怕他脸上会泛起一个讥诮的笑容,然后一口回绝我。可是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书,转头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是迷茫,甚至无措的。

  “你不讲话是不是代表你默许了?”我心中升起希望,开心地望着面前这张谈不上光媚,只有一丝清秀的脸。

  “小童同学,你还是不要自以为是了,梓他根本就不会讲话。而且他因为身体的关系是被特许不用参加任何活动的。”离岛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说。

  不会讲话?可是他明明听到我在说话。我惊奇地望着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无措,那清秀的,甚至是柔弱的无措,水波样地,一波一波地向我袭来。

  于是我对他微笑:“可以吗?就算你是不会讲话也没关系,我是非常真诚地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合作。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听了我的话,缓缓地垂下了头,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哇,他答应了。我兴奋得差一点跳起来,第一时间转过头,用力地瞪离岛那个家伙。

  离岛耸耸肩,摇摆着从我们身边经过:“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期待你们给大家带来一个精彩的短片吧,不过,还真是有些难度呢。”说着他用力地拍了拍梓的肩头,“祝你好运,高木梓。”

  这是明显的挑衅!我火气上涌,扭身对他大叫:“要不要打赌,我拍的片子一定比你的精彩?”他一怔,望着我喃喃地说:“好啊,怎么赌?”

  “我听老师说这些短片最后会被皇太后看到对不对,如果我们做的片子不是太后最赞赏的就算是我输了。”

  我的话引起了全班的嘘声,离岛愕然,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你输了会怎样?”

  “随便你要我怎样。可是我如果赢了呢?”

  “也随便你要我怎样。”

  “好极了,我要你对这位同学道歉,因为你刚刚对他的态度非常不尊重。”

  离岛的眼睛更加迷惑了,定定地,他说:“好,我跟你赌。如果你输了,我要你从酷比一路游海回郁金。”

  “没有问题,是谁告诉你我游泳游得很好的来着。”我笑着回答他,感到所有郁闷都一扫而光。望着面前这些薰国最高贵和优秀的学生,我一点打赢的把握都没有,不过就算最后的结局是我会输掉也没关系。

  不就是游过一片海吗?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匆匆收拾好书包,一路小跑地追上早一步离开班级的高木梓。可是喊了他几声,他理都不理我,依然是闷着头走他的路。

  “喂,喂,高木同学,你等一下。”我一手拉住他的手臂,一手指指我的耳朵,“你可以听到我的讲话吗?”

  他一怔,随即条件反射般地挣开了我的手臂,局促地望望左右,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大步地走开了。我瞪大眼睛望着他,有些气竭。唉,是害羞吗?可是你是男生哎。而且,你有必要像躲瘟疫一样地躲我吗?

  到电影班的食堂去吃饭,当天供应的是红酒牛排。我坐在高木梓的身边,他却依然把我当成空气。餐厅的落地玻璃窗前晃过许多精心打扮的酷比女生,她们向进餐的男生们投来无形的粉红色的绣球,占了一面墙的超薄显示屏正在播放着NBA全明星赛……不过是吃个饭,还真是热闹。

  高木梓不为所动,静静地吃着东西,消瘦的脸颊没有一丝表情,连眼镜背后长长的眼睫毛都是静止的。

  我闷闷地切着牛排,心想,难怪离岛会说和他合作有难度,这家伙真是一个超难沟通的人。只不过,他那种冷漠却并不是傲慢,而是无声的拒绝。

  可是我总不能现在就放弃吧,那不是代表今天晚上就得游泳回家了吗?太冤了。

  “喂,你可是答应了我的。”我喃喃地说,情绪无比低落。

  本没想到会得到什么反应,可是我看到梓眉头一动,眼睛扫了扫我,有些不安。

  真是奇怪的家伙。我向他扁扁嘴,然后拧着眉头望他。他好像更加不安起来了,放下手中的刀叉,左右望望,仿佛想确定自己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电子记事本,在上面写了些字,然后从桌上推给我。

  对不起,你刚才和我说话了吗?我的听觉不太好,没有听清楚。

  我的心被他的话震了一下。原来他并不是一个古里古怪的人,他有那些行为举止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不能讲话,听觉也有障碍的人。所以他才会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会很怕与别人交流,因为即使是善意的,因着沟通的不便,也会让人感到麻烦。

  我连忙在记事本上写下:没有啊,我刚刚只是在活动活动嘴巴,这里的牛排好硬啊。

  他看了我写的话,嘴角泛起一个淡淡的笑,继续埋头吃东西。这笑容真是清澈,不愧是高木家的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那种高贵。

  他很快就吃完了他的餐点,静静地候着我把餐盘里所有的东西都吃光,这才在记事本上写下:你如果有话对我说,可不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

  我看着记事本上的字,用力地对他点点头。他再一次笑了,依然是淡淡的清澈的微笑,这一次因为看得仔细,我感到他的眼瞳也如那笑容一般清澈。

  高木梓带着我来到了城堡后侧的一片小松林,这片松林后的不远处就是海,我们可以透过并不见浓密的松树看到蓝色的海和银白色的海浪。树林里非常宁静,散发着好闻的松树的清香。一到这里,梓变得不再那么封闭和紧张,他笑着用手对我比画着,让我看远处的海和松林间筛进的阳光。

  “现在你能清楚地听到我讲话了吗?”我也对着他开心地笑。

  他点点头,在记事本上写道:对不起,在混乱的环境里我总会不自觉地紧张。上午你说想和我一起组队拍短片,我很愿意,也谢谢你能找到我。希望我不会麻烦到你。

  我望着这个男孩,心里萌生了一丝歉意,老实说,他只是我抓到的一根救命的稻草,是因为有着倔犟和不服输的性格我才会蹦到他的身边,向他伸出友谊的手。

  “我才要谢谢你呢。”我不好意思地说着,然后好奇地问他,“你的听力是怎样的呢?可以听到什么程度?”

  “左边耳朵是全聋的,右边好一点,只要不是很小声就可以全都听到。”

  哦,难怪我刚刚在他左边讲话的时候他不怎么理我,而早上在教室里邀请他的时候,我是立在他的右边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发生了意外呢?”

  他的笑容消失了,很显然我问了一个他不喜欢回答的问题。怔了一会儿,他垂下了头,手中拈着笔迟疑着没有下笔。我连忙走过去挽着他的右臂,笑着说:“我超八卦的,你不用什么问题都回答我,因为那样会烦死你。喂,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构思那个短片吧,要一周之后就交上去的,时间很紧。”

  ——你做导演吧,我会听你的。

  “好的,今天我不睡觉也把剧本弄出来。”我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眼眯成了一条线。那一刻,真是踌躇满志。

  “拍白雪公主吧。”坐船回家的时候,思思听到了我准备拍短片的计划后大叫,“我好喜欢看那个片子。王子吻醒公主。”

  真是损友啊,这是什么烂提议。

“喂,你让我从哪里找七个人来演七个小矮人!”

  “是啊,挺难的,不过,我愿意演恶后母或者毒巫婆。”

  她还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感动地抱着她来回地晃:“谢谢,谢谢,如果我的故事里有类似的人物我一定请你来演。”

  “小童,你真的要和那两组比赛吗?”闹了一会儿,我们终于静下来好好聊天。

  “当然,赌都打了,如果比输我可是要横穿这片海呢。”我望着身侧轮船吞吐着的海水,“啧啧,起码有一公里,离岛这家伙还真狠。”

  思思担忧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喂,是不是朋友?有什么话直说。”我抱着船栏杆看着那海水,有点晕。

  “我劝你啊,明天还是去求和吧。你以为你们班的学生都只是懒洋洋的,靠着父母亲的关系才得到这样高级待遇的米虫吗?才不是呢。离岛我和你讲过吧,他现在还保持着几项游泳的国际纪录呢。还有你说的那个邪邪的银风,他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他玩电脑玩得神了,去年他做出的贺校庆电影片段全是电脑特技,比《星球大战》还专业呢。高木葵更是了不起,他很小的时候就在法国开画展,人称是缪斯女神的宠儿,他做摄影拍出来的片子,一个短短的没有对白的镜头就能让你感动得流泪。还有罗白苏,她已经拍过好几部好莱坞的电影了,是一个专业的演员,大家都说如果她早生几年,《铁达尼号》就没有凯特温斯莱特什么事了。”

  听起来真的是很棒很优秀的一些人啊,可是要我因为害怕而缴械投降那是不可能的事。

  “思思,谢谢你提醒我,可是我不会什么都没有开始就服输的。我也许什么光辉的历史都没有,我唯一的伙伴高木梓也许不如他的同学们一样有着健全的身体和他们早早都建立起来的自信,可是每一个开始都有继续下去的理由,我不是为了输赢去努力,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尊严。他们可以很优秀,但是没有权力说我们差。事实上,我就是要向他们证明,我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差,为了这个,就算是必须横穿这片海我也在所不惜。”

  思思感动地握住了我的手:“你说得太好了,小童,我挺你。”

  感动的情愫还没停留三秒钟,她突然又转移了目标,对着缓缓到来的岸大叫:“哇哇,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我也好奇地向岸上瞄。

  “是酷比的两位天使级的客座教授哎,艺术系专教大家拉小提琴的景老师和公共语言文学系的樱夜辰老师。”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我的小叔叔辰和另一个高个子的男子立在远处的码头上,好像正在聊天。思思真不愧是来钓金龟婿的,眼神还真是好。

  “什么天使级的?”

  “就是超越偶像级的那种。我告诉你,酷比有两股追星潮流,一个方向是冲着你班的那些金光闪闪的花样男生,另一个的方向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两位优雅博学的花样老师了。追男生的呢,就比较疯狂大胆一点,倾慕这两个人的,就都会比较含蓄啦。唉,他们好帅啊。你知道吗?小童,景老师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男人,他原本有一位爱人,后来他的爱人因为心脏病的关系死掉了,他就再也没有交过其他的女朋友。我们系的女生都很喜欢他,可是都是这样遥遥地看着他,然后在心里祝福他永远拥有宁静的幸福。”

  我望着那个面目愈见清晰的男子,他立在微熏的海风中,身上独有一种奇特的气息,像一件优雅的艺术品一般,给人一种悠远而静谧的感觉,又像是一首高贵而又和谐的小提琴曲,曲调悠扬地向我袭来。爱人离去了,他独身相守,这是多么动人的感情啊!我心头一动,暗想这真是个很好的故事,如果我可以把它用电影片段拍出来,一定会非常感人的吧……

  “而那位有一丝神秘的,总是让人很难捉摸的辰老师,我们曾一致认为,对这种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竿子打晕,然后偷回家藏起来。”

  什么!要这样子对我的小叔叔!不行,连想都不行。

  “喂,你们太过分了吧,没有别的事做吗,只会这样子研究男人?听着,不许打辰老师的主意,在脑子里想都不行。”

  思思大张了嘴,喃喃:“我在酷比的终极目标就是找一个不错的男人嫁掉,这可是我父母亲给我的重大责任哎。”

  “不行!想要我这个朋友就不行!”

  “那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不行,连想也不行。”

  “想是控制不了的啊……”

  船停靠到了码头,我和思思下了船。辰和景向我们走了过来。思思紧张地抓紧了我的手,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不会吧,他们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了,我们不要错过机会啊,一定要去搭讪。”

  我用力回握她那只很没用的手,心想思思可真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小叔叔。”我一边叫着一边拉着思思迎上去。

  “我是来接你放学的,今天的船是误点了吗?我等了好长时间。”

  “你是来接我的,哇,我要感动得流泪啦。”我用手在脸上做出夸张的拭泪的表情。

  他笑了,一把把我的手拉了下来,然后用力拍了拍我的头:“哪有这么夸张。来,认识一下我的朋友,景。景也是酷比的客座教授。”

  “景叔叔你好。”我连忙向景点头示意。

  景用他淡淡的目光望着我,随即笑了:“叔叔,还是别这么叫了,我可没有辰那么玩心大,让一个只比自己小一点的女孩喊叔叔,你还是叫我老师吧。”

“我最好说话了,呵呵,那就叫你景老师。”说着我把缩在我身后的思思拉了过来,“小叔叔,我也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这是思思,我到酷比的第一天就交到的好朋友。”

  辰点点头,微笑着望着思思,说:“认识你很高兴。”

  这普通到了极点的话已让思思招架不住了,她面色苍白,目光闪烁,仿佛快要晕倒一般,努力地回了句:“樱夜老师好。”然后就甩开我,飞也似的跑了。

  我暗自摇头,心想刚刚还说要把人打晕之后拐走,如果是这个样子,那结局还不知是谁拐谁呢。

...
 
阅读(897)  评论(1)  阅读全文   
《樱夜之舞》3.蝴蝶之梦
发表者:  时间:2010-01-27 22:22:54    
 

Chapter 3 蝴蝶之梦

  ——一切并不是命运的眷顾,我只是偷了别人的脸

  “小童是吧,樱夜老师推荐过来的,没问题,没问题,你可以去电影班上课了。”

  “什么,电影班?”

  “是的,艺术系的电影班,那是个特长专修班,就是为指定的一些学生开的班,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因为你是樱夜老师推荐过来的我们才准你去那个班的。”

  “您是说,樱夜老师推荐我去那个班吗?”

  面前这位老师瘦小而表情呆板,鼻梁上架了一副圆圆的眼镜,超像哈利·波特里的小恶魔银行家。他抬起头,目光迷离地看看我,然后深沉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愿意去。可是您可以告诉我怎样去吗?”

  “艺术楼,右五上四。”

  我终于找到了他口中的艺术楼,然后在四楼右侧的第五排教室找到了电影班,却发现和别班不同的班级大门上用镭射激光打出了一行字:

  皇族休息日,自动休息一天。

  好嚣张啊,自己就可以决定休息。我抬头再次打量这个与众不同的班级,发现它几乎占了一层楼,玻璃明亮无比,好像是那种特制的防弹玻璃。会是怎样特殊的一些人在这里学习呢?

  我在同一层楼的左四上三找到了思思,决定剩下的时间跟她混。当我告诉她我在电影班的时候,她惊得双眼变成了两颗玻璃弹球。

  “电影班,真的是电影班吗?你的后门好硬啊。”

  “电影班很特殊吗?”

  “当然啦,电影班,你听名字多怪啊,我和你讲,那个班是为了皇室里喜欢电影和为了在学校消磨时间的超级学生才成立的贵族班。”

  我想起门上那条我行我素的留言,看来思思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樱夜辰为什么要我去那种班呢?我原本不是一个可以用挥霍的姿态来生活的人啊。心中的疑团一下子涨大了,隐隐地,我觉得一切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电影班,天啊天啊,那不是可以和高木葵做同学了吗?哇,太美好了吧。”

  “高木葵,他是谁?”

  “你不知道高木葵?天啊,你还是薰国人吗?高木葵是薰宫里继去世的高木堇和现在的皇帝陛下高木桐之后第三位本世纪的全民偶像啊。花一样的少年呢。”

  噢噢,我连忙点头应和着,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认错。

  于是我陷在自己那份隐隐的疑惑和思思对葵的迷恋话语中慢慢地度过余下的时间。

  在酷比城堡上学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和思思一起乘坐校轮渡海离开了学校。绛紫色的晚霞笼罩着海面,我第一次感到它可以离我那么近,近得像俯首即是的一个梦。乘坐校轮的其他学生都在温书,思思在吃一块形状奇特的小蛋糕,她邀我分享,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思思揽着我的手臂,边吃边说。

  “我不想出去玩,我得回家去。”我已经很想很想我的小叔叔了。

  “可是薰国人是不会早于十点回家的,我们一直认为真正的生活是在傍晚开始的。”

  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现在,我只想快点见到我的小叔叔。这一整天,比起上学,我觉得自己更像是经历了一个奇迹。渡海上学,进入酷比城堡,听钟声上课,在电影系吃到闭门羹,交到一个来钓金龟婿的朋友,这一切,和我以前的境遇是多么不同啊。而且我心中有一个越来越涨大的疑团,让我的心一直轻松不起来。

  从渡轮上走下来,我想起早上自己是坐着樱夜校长的专车到海边的。唉,我记得那可是走了好多条街道的,现在我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要怎样走回去呢?

  沿着林荫道走下去,我的识途能力是很强的,不会走丢,可是我要走几个小时,要在几个小时以后才会再见到我的小叔叔,真是让人郁闷啊。正想着,一辆车子从我的身后开了过来,我侧身回望,感到它好像是从彩霞中倏地飞了过来。它静静地停在我身旁,然后我看到樱夜辰坐在驾驶席上,向我微微地笑着。

  “小叔叔。”我兴奋地大叫,跳到车子旁,把我的头从车窗探了进去,“你是来接我的吗?”

  他点点头,伸手把我的脑袋推出车窗外,然后打开车门:“上来吧。”

  我坐到他身边,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没看到你和我的姐姐一起回来,想着早上忘记给你带一些钱,就开车来接你,还好遇上了。”

  “哎呀,你不用担心我啦,校长她,那个,是我自己不想和她坐一辆车的,因为那样子我会和同学们产生隔阂啦。你,不用来接我,我知道家在哪里,也许走路会慢一点,可是我一定会回到家的。”

  他眼眸一闪,不知是我的哪句话触动了他,他转过头来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姐姐很难相处?”

  “不,不会啊。”天知道,是根本无法相处才对。

  “我希望你们可以相处得很好,甚至,成为一家人,因为我们是亲人。”

  亲人?我的心狂猛地一跳。樱夜辰那张陷在晚霞中的脸淡淡地迷离着,深陷在微光里,话语中有一种寂寞。我的亲人。是的,他现在是我的亲人,所以他的姐姐也将是我的亲人,我们是一家人。

  这个发现让我有种酸酸的感觉。

  好的,只要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努力的,让我们真正地成为一家人。只为了你是这样希望的,我愿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去争取。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些钱给我,然后递给我一只小巧的手机。

  “带着它,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被动地接受着他给我的所有的东西,笨笨地连谢谢都讲不出来。因为我们是亲人,所以我不可以讲那种话,只要在心里记得就行了。在心里,记下所有的。

   那一刻,我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向他问一些问题,那些让我感到疑惑的问题,可是我终于没有对他讲。我想那是因为我很害怕,害怕得到让我失望和伤心的回答。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领养我,把我带到薰国,让我和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我的樱夜校长在一起,对我说,我们是亲人,是一家人。

  为什么?

  那天深夜,我又听到了那神秘的如泣如诉的声音。好奇心使我爬下床,奔到窗边,那个女人的声音絮语不断,终于,我分辨出了其中的几句好像是在说:

  Hear my silent prayer

  Heed my quiet call

  When the dark and blue surround you.

  Step into my sigh

  Look inside the light

  You will know that I have found you.

  我想起这是一首Dreamcatcher,是神秘园创造的追梦人。

  是谁要在这午夜的时分唱响这样的一首乐曲呢?谁陷在了黑暗的失落中,又是谁在寻找光明?我的心头生上了一丝寒意,连忙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真希望深夜里这段经历只是一场梦。后来,在令人敏感的若有似无的旋律中我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因为有课时安排,樱夜辰一早就要去酷比城堡,我也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去看樱夜校长的脸色,去坐她那辆由一个会哭鼻子的大叔开的车子。

  “真希望你天天都有课。”

  “嗯?”

  “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坐在你的身边去上学。”

  他笑笑,那笑意淡泊而哀伤。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一天在那个班里生活得怎么样?”

  “还没来得及一起生活呢,他们昨天放假。据说是皇室休息日。”

  他挑挑眉头,喃喃地自语:“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嗯,小叔叔,我听说那个班是特修班,你为什么让我去那种班呢?”

  “小童,你听着,那个班的学生是薰国最尊贵的学生,你可能会因为成为他们的同学而觉得沾了不少的光,但也可能会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看不起,我让你去那里有我的原因,先适应一下再说吧,如果你不习惯就告诉我,我会把你调出来的。”

  我没有回答。只要是他希望我在那个班级里读书,就算那里生活的是中古斗兽场里圈养的野兽我都一定会在那里努力地生存下去的。

  如果这里是斗兽场,那一定是天使的禁猎区。

  我终于尾随着班导师,一位和樱夜校长有相同磁场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进了位于艺术楼右五上四的电影班。

  走进明亮无比的双层门,我眼前顿时一亮,因为是早晨的原因,所以宽大的教室被沐浴在如同透明的鸽子羽毛般的阳光中,没有墙,四围全是明亮的窗子,高高的四楼里,如同一个水晶屋一般。后来我才发现那不是窗子,而是巨大的高分辨率的屏幕,在需要的时候,它可以制造出蓝天白云天使之域,清幽的密林,盈盈的小溪,也可以制造出监狱和告解室,让无聊的人们玩心灵放逐。

  教室里的学生不多,只有十来个人,大多数都是男生,穿着在阳光中可以发出柔和光芒的衣服,散发着一种懒洋洋的高贵。我记得思思曾对我说,这个班有位全民偶像,现在看来随便地指一个出来,我都会傻傻地连连点头,没错的,花一样的男子,谁会不喜欢和欣赏呢?

  “这位小童同学,刚从国外转学过来,今天开始就是我们班的新成员了。”

  “大家好。”

  没有善意的祝贺,也没有关注,只有几道目光扫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小童,你到那个位子坐。”老师并不意外我会受到这种冷冰冰的对待,指示给我一个座位。我向她行了一个礼,然后向我的座位走去。

  突然,我的领子被人一手抓住了,然后我几乎是被拎到了一个人的眼前,那是一个坐在座位上却和我站立的时候一样高的男孩,一头夸张的银色长发,像《指环王》中的神箭精灵一般俊美。他眯着眼睛看我,眼神中散发着一种强烈而凶狠的气息,目光像在审视一个小动物:“你叫小童?”

   “不行吗?”我也瞪他,长得高大有什么了不起,我这辈子还没有怕过什么人呢。你凭什么拎我的衣领,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他没回答,看了我一会儿就一把把我甩开。我立足不稳,一下子撞到了坐在过道另一侧的一个男孩的身上。还好这个男孩的身体比较柔软,所以我没有感到痛。

  “对不起。”我狼狈地站起来。

  他没理我,只是缓缓地把撞歪的衣襟正好。于是我看清楚他穿了一件雪白色的三件套装,内衣的领口高高的,大热天还夸张地把脖子围得严严的。他戴着一副漂亮的艺术眼镜,长长的睫毛几乎要触到镜片上。被我撞了一下后他态度漠然,对那个高大的男生连最起码的反感也没有表现出来。

  “喂,离岛,你刚刚的行为很差劲。”老师挑挑细长的眉毛,象征性地表现了一下她的不满。离岛耸耸肩,算是表示了一下歉意。

  我赌着气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看到那些本来懒洋洋的同学兴致盎然地看着这场意外,目光中大都是讥诮的味道,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难受。

  什么全民偶像,如果那个思思口中的高木葵真是他们中的一个,那么全薰国人一定是都瞎了眼了。

  午餐的时候,我打完饭就奔到大餐厅找思思,虽然电影班有自己的食堂,超国际风格,据说还有现场表演,可是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已经对着这些人头猪脑的人一个上午了,中午我得透口气。

  思思自己带饭,她瞪着我餐盘里那些有着高级名称的食物,惊奇不已:“哎呀哎呀,不愧是电影班的午餐,都吃这种东西啊,这要很多钱吧。”

  “不要钱,只要有班卡就可以随便领。”

  她连连咂嘴,连声欷?#91;。我看到她的饭盒里带的全是家常的饭菜,满是温馨的样子,心里竟没来由地一酸,于是一把把餐盘推给她:“我们换着吃好吗?”

  “真的吗?”

  “当然啦。”我用力点头。

  “这样子不好吧。”

  “我有班卡啊,还可以去点。我是真的很想吃你妈妈做的油菜啊。”

  于是我们都眉开眼笑地吃下了这顿午餐。

  吃完饭,我和思思聊起了在电影班一上午的见闻,刚一提到离岛拎起了我的衣领,思思就一声大叫:“是离岛,真的是离岛拎你的脖子吗?”我吓了一跳,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你太幸运了!离岛哎,那可是离岛啊,我们学院的超级明星。”

  我以为她会吐出什么恐怖的话来,没想到居然是花痴的语言:“喂,他拎我的脖子,多没有礼貌啊。”

  思思已失去公德心:“拎一下会死啊。那可是离岛,如果离岛可以拎我的脖子,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爸妈听到以后可是会举家庆祝的。你知道吗,离岛是学院的超级明星,他不仅拥有薰国皇室血统,还是体育明星,在世界游泳锦标赛上他曾获得过游泳项目所有的单项金牌,那一年他才十五岁。”

  哦,听起来是蛮明星的一个人,可是明星就可以失德了吗?对于思思那盲目崇拜的态度,我持保留意见。用叉子叉起油菜,我决定保持沉默。

  三分钟后,思思还在目光迷离地大赞离岛。

  我咳了一下,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决定用转换话题杀出重围:“思思,你昨天说我长得像一个人,是真的吗?”她一怔,终于从离岛迷雾中清醒了过来,望望我,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是怎样的像呢?不会一模一样吧。”

  她用双手捧着脸,用心地细看我:“怎么说呢,细看起来也不是很像了,你的眼睛没有她大,脸没有她白,可是如果是远远地望过去,就会发现好像是同一个人,神情气质是一样的。”

  “她是谁?我是说,和我很像的那个人。”

  思思眼光黯淡了下来:“她,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啊?”我心里莫名地一动,感到有什么东西仿佛就要被撑开。

  “她也是酷比的学生,原来也在电影班,她很棒很棒的,所有的人都崇拜她,爱她,因为她像仙女一般完美。她是一位舞蹈家,每当她跳起舞来,即使没有音乐没有舞台,所有的人也都会聚拢在她的周围,为她着迷。可是半年前,她发生了意外,死掉了。”

  “她……”

  “她叫樱夜舞,是樱夜校长的独生女儿。”

   我们攀爬到了艺术楼的顶楼,这里有一间阔大的展厅。当我用力推开虚掩的大门,眼前顿时一亮,一幅一人多高的油画出现在我眼前。一个穿着雪白圆裙的女孩正在翩翩起舞,那是芭蕾舞剧《天鹅湖》中化身天鹅的奥洁塔公主的一个非常经典的动作,四肢轻盈地舒展成十字形。画中的女子,高贵优雅,真是美极了。

  “这幅画是我们系的一位师兄画的,很美吧,可是据说只捕捉到了樱夜舞十分之一的神韵。我是看不出来什么好坏啦,可是我见过她在学院礼堂跳《天鹅湖》,妈妈啊,真是美呆了。”

  我望着画上那位与我长相确有几分肖似的女孩,一丝沉重缓缓地爬上了心头。原来,是这样的。

  我是那茫茫人群中与这位死去了的女孩有着相似外表的人,所以我才会出现在樱夜家的古堡里,出现在电影班,出现在薰国。

  仆人们对我面露惊异,司机大叔会哭,离岛会用力地拎起我的衣领,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早一些,当樱夜辰抓住我偷他皮夹的手,眼中露出一丝哀伤,他是在心痛吧,为一个和他的外甥女有着肖似面容的人居然偷东西而心痛。而樱夜校长那么讨厌我,也是相同的原因吧,我居然和她那完美却早逝的女儿有着相同的外表。

  缓缓地靠着油画坐下,我伸出食指碰触水润的空气中微微潮湿的画布,心里如同被锥子在用力地插。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命运的眷顾,我只是,偷了别人的脸。

...
 
阅读(846)  评论(0)  阅读全文   
找到 53 条记录 5/11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 人才招聘 | 加盟服务 | 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福建省情商训练工作委员会 厦门今天心理.情商机构  www.todayhealth.com.cn e-mail:xmjtkj@163.com  地址:厦门市东芳山庄别墅31号/莲前西路莲富大厦2号2之6  邮编:361006
传真:86-592-2660931  电话:86-592-2660936
Copyright © 2008 厦门今天科技开发有限公司  闽ICP备05030611号  网站建设-云米网络